但等她回頭之後，卻壓根沒看見人。
“安安，這邊有位置！”
周有芳招呼着她過去。
聞言，姜安安收回了目光，走到了前邊坐下。
周有芳問了下她有沒有忌口之後，便三下五除二地點完了。
店裏上菜挺快，很快便有一只片好的烤鴨送了上來。
“安安，你快試試，這家店的烤鴨可是全京城最好吃的！”
周有芳忍不住介紹着。
每次有人過來京城這邊玩，她就指定得帶着人家過來這家店嚐嚐看。
姜安安拿起筷子，正要夾一片烤鴨，卻沒成想這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冷笑。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有兩個人走到了桌旁。
她擡眸一看，居然是周全夫妻二人。
看來，剛剛自己進店時感覺到的目光，便是這兩人投來的了……
此刻周有芳也發現了來人，臉上的笑容頓時便消失了。
自從上次大吵一架之後，她和這堂弟夫妻倆便沒再見過面了。
“姐，我看您可真是夠瀟灑的啊，您親生女兒陳小琴現在在監獄裏邊蹲着，每天吃不飽穿不暖的，您倒是好，帶着這個害得小琴坐牢的人在這吃烤鴨是吧？”
周全咬牙切齒。
“對啊，我看你壓根就是沒良心，哪有當媽的跟你似的，不管自己親女兒的死活，倒是和這個害人的待在一塊！”
周全媳婦呸了一聲。
聽着這話，周有芳的臉色更差了一些。
“這事用不着你們管。”
她已經不想再和堂弟夫妻倆解釋了。
每次想到陳小琴，她便覺得難受得不行。
原本過了半年，她已經勸着自己想開點了，卻沒想到這周全夫妻又要過來提起這些事！
“用不着我們管？你自己也知道見不得人吧？哪有當媽的把自己女兒送進監獄去的？！”
周全質問着。
聲音不小，一下吸引了坐在周圍的客人。
周有芳被說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扯了扯姜安安的袖子，她低聲道：“咱們換個地方吃。”
但她想走，周全卻不答應。
“怎麼？現在要走了？被我說中了吧！要是早知道你會這麼對小琴，當初她被人販子帶走的時候，我就不應該把她救回來給你們！不然她現在也不至於去坐牢！”
“你這話什麼意思？！”
周有芳怒視着他。
但周全卻一點不在乎，直視着。
“我說你不配當媽！”
大吼！
啪！
周有芳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不配當陳小琴她媽？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了她付出了多少！”
眼淚落了下來。
周全捂着臉，不可置信。
“你打我？！”
伸手，他便要打回去。
但姜安安卻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你給老子放開！”
周全怒吼着。
但姜安安卻沉聲道：“周姨身體不好，你要是對她動手，她一旦出了什麼事，是不是你來負責？”
語氣平淡，但那雙眼的目光卻帶着寒意。
周全頓了頓，頓時甩開了姜安安的手。
“那她打我呢？我周全活該被打？”
怒瞪着姜安安。
然而下一刻，他卻覺得肚痛無比。
眉頭皺緊，他躬下身。
“咋了？”
一旁的周全媳婦愣了愣。
“回去……”
周全咬着牙應了聲，掉頭便趕緊走了。
他現在就怕自己再晚一步，就要……
看着二人走了，姜安安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看來周全這脾胃不行啊，她只不過稍微動了下穴位，他那反應就那麼大……
周有芳緩過勁來，坐到了凳子上。
姜安安拍了拍她的手，“周姨，我相信你對陳小琴很好，他們沒資格指責你。”
聲音裏帶着幾分安慰。
周有芳恍惚着轉過頭，對上那雙和自己有着幾分相似的眼眸，她控制不住的啜泣起來。
這個傻孩子，明明陳小琴害了她，她卻沒有遷怒到別人身上，反而在這種時候還安慰人。
周有芳反手握住了姜安安的手，眼淚落在了二人的手上。
姜安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周圍的客人繼續自顧自地吃起了飯，沒人再看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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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有芳握着姜安安的手，越想便越難受。
她不是為自己難受，她是為這個傻孩子難受啊！
如果她是姜安安，她根本做不到能對一個頻頻加害自己的人的母親有什麼好臉色。
可是這個傻孩子卻……
她嘆了口氣，想到了自己從小對陳小琴的期待，她希望陳小琴成長的樣子，居然就是姜安安的樣子。
她所期待的樣子沒有長在她親生的女兒身上，反而長在了一個被她女兒所害的人身上。
心中萬般情緒，最終化作了眼淚。
愧疚。
烤鴨沒吃成，周有芳讓店裏打包了一份，便打算帶回家熱了之後吃。
姜安安陪着她。
二人走在路上。
京城的年是很熱鬧的，張燈結綵，路上的孩子一如往年一般玩着鞭炮。
姜安安看着那些孩子出了神，卻沒注意到周有芳在一家店外停下了腳步。
“安安，咱們進去逛逛吧？”
聞言，姜安安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居然是一家金店。
總歸是過年，加上是在京城，金店這種高消場所也是擠滿了人。
姜安安其實對金首飾不怎麼感興趣，只不過周有芳想看，她便陪着看看就是了。
她不懂得安慰人，只知道靜靜陪着對方。
“安安，你覺得這個好看嗎？”
周有芳拿起了一對金耳環。
聽見這話，姜安安仔細瞧了瞧。
這款式挺簡約的。
“挺好的。”
見此，周有芳又拿起了另一對問她。
姜安安沉默了片刻，繼續應道：“這個也挺好的。”
沒辦法，讓她挑衣服還好，可在首飾這塊，她實在是沒什麼眼力啊！
尤其這還都是金子做的，她就更分不出個高低來了。
“那就都包起來吧。”
周有芳大手一揮，買下了。
姜安安頓了頓。
難不成，周姨也是個靠購物消解情緒的人？！
然而下一刻，周有芳卻將那個裝着兩副金耳環的袋子遞給了她。
“安安，送你了。”
姜安安愣住了。
她……她聽錯了吧？
“拿着，送你的新年禮物。”
周有芳看着她，目露慈愛。
“太貴重了，周姨，這我不能收……”
兩對金耳環，要知道鶴城裏邊的人娶媳婦都沒這麼闊綽呢！
但周有芳卻強硬地塞到了她懷裏，“雲錚是我幹孫，咱們就是一家人，按規矩該給點見面禮的，知道嗎？趕緊收好。”
姜安安耐不過，只好收下了，想着之後再買點東西回贈便是了。
而這一幕，恰好落在了外頭一個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