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的前一晚。
蕭琰忖思着，還是同宋稚綰說了。
“明日宴席上，有個今今沒見過的人。”
宋稚綰趴他懷裏昏昏欲睡：“嗯……誰啊？”
“孤的五弟。”
“誰？！”
宋稚綰驀地清醒，骨碌碌轉着眼珠子想了半晌，才從腦海裏搜尋到關於此人的記憶。
她遲疑問道：“是那個從前欺辱過太子哥哥，然後被皇上貶其生母，將他送到宮外撫養的皇子？”
蕭琰眸色幽深，看着她撐起身子時絲被滑落露出的雪白。
漫不經心應了聲：“嗯，是他。”
宋稚綰被他抱回懷裏，愣愣道：“往年都沒回來，爲何今年回來了？”
蕭琰淡淡道：“是司天監的提議。”
“太子哥哥是不是覺得司天監有問題？”宋稚綰一聽便覺出了蹊蹺。
怕是這位五皇子不知用什麼手段收買了司天監，才換如今回宮的機會。
若非如此，只怕衆人都要忘了宮外還有一位皇子了。
蕭琰倒並不放在心上。
連今今都能瞧出的蹊蹺，旁人定然也能，若只是想回宮，他倒不必攔着。
他指尖卷着她的髮絲，神情溫柔同她解釋：“五弟年歲同孤差不多，但因他如今的狀況，並無人願意將女兒嫁於他，若他不想法子回宮，只怕要孤身老死在莊子上了。”
聽起來有些可憐。
可宋稚綰一想起蕭琰曾被這位五皇子欺辱過，心裏又覺得忿忿不平。
“哼，他活該。”
蕭琰揉着那張傲嬌的小臉，心裏是愈發受用她這副處處維護他的模樣了。
心裏軟得更是像陷進去了似的。
也難怪五弟會着急。
只怕是知曉他如今也被賜了婚，這纔想着法子回宮，孤身一人的日子的確是不好過。
陳年舊事憶起，蕭琰已經沒有當初那股衝勁了，更何況昔日年幼犯下的錯，如今多年過去，他也沒必要把人逼到絕境。
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畢竟那位也是皇子。
可多年來卻沒有得到皇子該有的尊貴，又曾有過讓生母當皇后的野心。
保不齊會心生怨恨，滋生報復之心。
蕭琰如今大權在握，百官擁護，自然是不必怕這位五皇子的。
只是擔心身邊的嬌兒心思單純，恐會被有心之人盯上，這纔想着將此事告知，好讓宋稚綰提防着那人。
“他此次回宮，孤會派人暗中盯着他，但事無完全，今今若見到此人，多防這些。”
宋稚綰乖乖地點頭，軟聲軟氣：“我知曉的，若他靠近我，我便打他一頓給太子哥哥出氣！”
蕭琰包住她攥起的拳頭笑得胸腔震動。
她這副嬌裏嬌氣的模樣，任誰見了只怕也不會防備，若真遭上一拳，便知其中厲害了。
蕭琰：“孤可捨不得讓今今揍，若是手疼了，又要讓孤吹了……”
宋稚綰：“我如今能忍疼了，這處疼都沒讓太子哥哥吹呢……”
蕭琰：“孤方纔收着力了的。”
宋稚綰：“那也疼……”
蕭琰：“那孤現在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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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壽節。
皇帝五十歲大壽，萬民齊賀。
惠貴妃主理六宮事宜，依司天監之言，把壽宴舉辦得比往年還要隆重。
宋稚綰早早便開始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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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日裏穿得衣裳已經夠華麗的了，如今成了太子妃，織造司送來的華服就差沒鑲金了。
如今一身華服滿頭珠翠坐在蕭琰身旁。
讓人瞧着只覺得好似一顆璀璨耀眼的明珠，奪目絢麗。
不過今日衆人更好奇那位多年未見的五皇子。
蕭懷瑾是最後一個來的，宴席滿座，他姍姍來遲，出現在大殿的那一刻便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宋稚綰也好奇地探頭看。
來人一身藏青，頭束銀冠，低調的裝束卻掩不住其風姿綽約的容貌，一雙狐眼眼尾上挑，帶着幾分精明的狡黠。
蕭懷瑾的生母劉氏當年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因而得寵一時。
蕭懷瑾自然也繼承了其的容貌。
可那張狐狸臉上卻是一副天真無辜的神情。
走進殿中時甚至還帶着幾分惶恐不安，像是對皇宮裏的一切都十分陌生。
宋稚綰只瞧着一眼，便湊到蕭琰身邊：“太子哥哥，他在裝！”
蕭琰壓着嘴角的笑意：“從何說來？”
“說不出來，”宋稚綰蹙着眉搖頭，“但我看過話本，話本里他這般的人都是回來復仇的，要搶兄長的位子。”
蕭琰近來忙於政務，不知曉她又從哪裏尋來的話本。
壓着聲道：“今今整日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會把腦子看傻的。”
宋稚綰擡眸瞪他：“哪有！我都瞧出五皇子不對勁了，一點兒也不傻……”
二人說說笑笑，絲毫不把來人放在眼裏。
蕭懷瑾一進殿便被自家皇兄身邊的女子吸引了目光，但也只是看了幾眼，便收回了視線。
對着大殿座上的人行禮道壽。
又道：“兒臣久不居宮中，對宮中不熟悉，因而來晚了，還望父皇見諒。”
他這話說得頗有深意。
即便是對宮中不熟，自有太監宮女引路，他此番，倒像是在說自己被宮裏的下人怠慢了似的。
蕭漠承瞥了眼蕭琰，見他面上並無不悅的神情。
這纔對着蕭懷瑾道：“無妨，既回來了，便爲朕好好賀壽吧，賜座。”
只字不提要留他在宮中之事。
蕭懷瑾並未立即入座，而是轉了轉身子，又對着蕭琰笑眯眯道：“皇兄，許久未見，臣弟甚是想念。”
蕭琰慵懶地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微笑着頷首示意，並未多說一字。
蕭懷瑾毫不在乎，依舊天真笑道：“臣弟還未來得及祝賀皇兄與皇嫂，如今難得相見，便在此補上，祝皇兄和皇嫂百年好合，早日爲蕭國誕下子嗣。”
宋稚綰一臉怪異地歪着頭看他。
蕭懷瑾察覺到她的目光，也跟着歪頭看過去。
兩人視線相對，宋稚綰又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瞧着是把他當成什麼洪水猛獸了，轉頭便像是跟身旁男人告狀。
嘴裏嘰裏咕嚕不知道在說什麼。
蕭懷瑾面色一僵。
沒一會兒，他便被蕭琰擡眸冷冷地掃了一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