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淮的臉被打得偏了過去。
應筠緊攥着拳頭,身體開始止不住地發抖,失神的瞳孔在震顫中找到了焦點,滿含憤怒的赤焰,“葉嘉淮,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趁着葉嘉淮失神之際,應筠猛然推開了他,“你滾!”
應筠不過走出兩三步,手腕卻又一次被人給拽住了。
只不過,這一次,葉嘉淮沒再強勢地把人禁錮在懷裏,只是單純地拉着她。
打了他一巴掌是衝動之舉,她怎麼也沒想過葉嘉淮會做出強吻這一套來。
哦,也不對,是他們分開太久她忘記了。
在感情這件事上,葉嘉淮素來是強勢又霸道的。
可那畢竟是以前了,他們已經分開了不是嗎。
![]() |
![]() |
他今天白天的時候對她也是不冷不淡的,難道不是全然放下了嗎?
罵過他一通,理智回了籠,掌心後知後覺的火辣辣的疼,可見她剛剛是花了多少的力氣。
應筠後悔了,不僅僅是擔心葉嘉淮要和她算賬,也埋怨自己怎麼就下了這麼重的手。
罷了,他雖然有錯,但她打人也的確不應該,要殺要剮隨他便好了。
應筠這麼“視死如歸”地想着,也不掙扎了,任由他牽着她的手,轉過身去面對他。
要說不氣,不痛,那必然是假的。
可看她紅着個眼,淚水掛在眼睫上似墜非墜的,嘴巴翹的老高,這巴掌倒像是打她臉上了一樣。
葉嘉淮牽起她的手,藉着昏暗的燈光看了眼她的掌心,一片的紅。
她本來就不喫痛。
葉嘉淮幫她揉按着掌心,硬是把火憋進了肚子裏,語氣輕柔依舊,啞着嗓子半哄半騙地問:“乖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他不和她算賬,光想着問什麼問題?
應筠反應遲鈍地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葉嘉淮是在問她和林紹浦的事。
應筠赫然擡起眼,不管不顧自己心頭的刺痛感,不留情面地說:“我們都分手一年了,我和誰交往,和誰接吻,和誰做……”
葉嘉淮聽不下去了,按壓的力道又重了起來:“你就非得把我氣死是不是。”
“總之都和你沒關係!”應筠覺得疼,卻不願意低頭,鼻翼翕動,生生忍住了眼淚。
她就那麼犟着腦袋瞪他:“而且是你自己要問的!怪誰!”
好好好,現在小姑娘說話是越來越厲害了,專往人肺管子上戳。
葉嘉淮被她氣得頭昏腦脹的,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
應筠不敢再看他了,她怕多看一眼,會按捺不住自己,上去抱着他,問他是不是打疼了。
應筠低垂着眼睫,一鼓作氣道:“我不明白你今晚這樣來找我是爲什麼,我們都已經分開這麼久了,不是嗎?”
葉嘉淮冷笑一聲:“是我要分開的嗎?”
“你答應了的!”
他的聲音更冷了,嚴厲的訓斥聽得人不由打了個冷顫,“我不答應你,難不成要看着你把自己的身子一天天拖垮嗎?”
“你的聰明,本事,倒是全用來算計我了!”
他怎麼能這麼訓她。
淚水再也壓抑不住,一顆顆砸落在地面上,應筠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她一邊抽泣,一邊控訴:“你憑什麼這麼說我,葉嘉淮,我不是沒好好和你說好聚好散,是你非要留我的,我也沒辦法控制自己,我只知道我不開心,我喫不下飯,我能有什麼辦法。”
應筠哭得傷心極了,一股腦兒地把一年前的委屈通通訴諸了出來。
願意說總比憋着好。
葉嘉淮也懊惱,怎麼遇到她就方寸大亂,什麼冷靜理智通通不能再作數,還總把人惹哭。
這下葉嘉淮也不敢去抱她了,生怕又討了她的嫌,他心疼地幫她擦着眼淚,低哄着她道歉:“對不起,阿筠,是我說錯話了,不哭了,好不好。”
說出來,應筠反倒覺得心裏頭暢快多了,面對他也沒那麼覺得彆彆扭扭不自在了。
她推開他的手,擡手用衣袖抹掉眼淚,用力吸了吸鼻子,語調生硬地說:“你知道的,我最討厭糾纏不清了,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和我保持點距離。”
她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噎得葉嘉淮心口都疼。
他沉默了一瞬,說:“分手是分手,再追求是再追求,這是兩碼事兒,算不得糾纏不清。”
應筠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他,嚴肅冷漠的一張臉,她是真的難以想象這些話是從葉嘉淮口中說出來的。
這……不是歪理嗎?
應筠輕咬了下脣,說:“那我現在就拒……”
拒絕兩個字還沒說完,葉嘉淮率先開口打斷了她:“阿筠,我知道你在害怕,擔心什麼,我和你保證,那些都不會再是我們的問題。
“我們……”他是想問,再重新開始,好不好的,可瞧瞧她現在的態度。
他的話要是說得這麼不容轉圜,應筠的一身反骨怕是又要被激出來,覺得他狂妄自大,不顧她的感受了。
葉嘉淮先退了一步:“你至少再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好不好?”
重新追求她?這算什麼意思?什麼又叫不再是問題,他說的那麼輕巧。
困惑,疑慮堆壓在心頭,連同那些陳舊的不安感都一塊引了出來。
應筠下意識地搖頭拒絕,“不好,散了就是散了,再聚起來也是一團散沙。”
“阿筠,你都沒試過,怎麼能……”
“總之就是不要。”應筠提高了音點量,來爲自己增加一點堅定的決心。
應筠只覺得心亂如麻,她太清楚自己,對葉嘉淮,她素來沒什麼定力。
再說下去,她保不齊就被他的“花言巧語”給忽悠答應了。
“打你是我不對,要賠償多少你微信找我,我先上去了,你也早點休息。”不等葉嘉淮迴應,應筠就匆匆擡腳往宿舍樓走。
這一次,葉嘉淮沒再攔她。
應筠就這麼一鼓作氣地衝到樓梯口,腳終於慢了下來。
她扶着扶手,腳步頓住,身後並沒有跟上來的腳步聲。
他穿的這麼薄,大晚上的怎麼經得涼風吹。
白天臉色也不好,前面親她的時候,好像身體也燙,不知道是不是高反。
就這樣還說她呢。
應筠一面告訴自己不要去管他,一面卻又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
他不會暈倒在外面吧?
分手了,人生病了,總不能冷眼旁觀,對吧。
良心不允許的。
心還在躊躇猶豫,腿卻已經先一步做出了選擇。
應筠轉過身,又照着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