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看向窗外。
外面的光線真好,就彷彿是流星快速劃過拖起的長尾。
“想,每天都想。”
小兔子掏出機關槍的手小小猶豫了一下,最後,收了回去。
軟乎乎地嘆氣,低頭掰着嫩嫩的手指頭:“可惜,我那腦子不好的爸爸都不知道我活着。”
徐宴有些羨慕那個“腦子不好的男人”,有這麼可愛的孩子:“小兔子這麼乖、這麼漂亮,他一定會非常喜歡你的。”
小兔子點了點小腦袋,一臉嚴肅道:“雖然我想見他,但是我希望他別厚顏無恥的來跟媽媽爭搶撫養權。我最愛的,永遠都是媽媽!”
小胖手擼起袖子給他看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針眼,可憐兮兮地吸吸鼻子:“小兔子生病的時候,只有媽媽心疼到哭。腦子不好的爸爸連抱抱都沒有給小兔子!”
徐宴看着那些針眼,新的舊的遍佈在小胖胳膊上,散開一片發青、發紫、暗黃的淤青,觸目驚心。
就連他這樣的陌生人看着,都心痛極了。
難以想象,孩子的母親這些年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
徐宴溫柔地摸摸她軟軟的小臉蛋:“小兔子真勇敢,你媽媽、是很偉大的媽媽!”
小兔子吸吸小鼻子,想媽媽了:“我媽媽是最好、最軟、最棒的媽媽!我好愛她,可是腦子不好的爸爸只愛跟他有血緣關係的家人,他不愛我和媽媽。”
徐宴一愣。
心口絞痛。
小兔子和她媽媽,原來也是受了這樣無情的傷害嗎?
……
從霓國飛往雲國,全程十五個小時。
男人一直把小兔子抱在懷裏。
小兔子因爲早早起牀,這會兒很困了,飛了沒一會兒就開始打哈欠,很快就趴在徐宴的胸膛上睡着了。
小兔子有些不安,睡着的時候小身體會微微一抽一抽。
徐宴順着她小小的背脊,低聲哄着,那樣“父親”的姿態彷彿是本能。
“沒事了,叔叔抱着,乖乖睡,不怕不怕……”
小兔子睡了快八個小時,醒來的時候正好空乘小姐姐來問需要不要餐食。
迷迷糊糊裏,小胖手就舉了起來:“要~”
空乘認得徐宴,畢竟是雲國最多金英俊的鑽石王老五呢!
不過她所知的是徐宴多年前就離婚了呀!
哪裏來的這麼大寶寶?
想說“親戚家”的娃都不太可能,這倆無關乍看不像,但是細看卻越看越像!
擺明了是父女啊!
看樣子要麼離婚是假,要麼新夫人無縫銜接。
好在她也不是來掉金龜婿的,微笑着道:“小寶寶跟您長得真像!”
徐宴愣了一下,輕笑道:“這不是我的孩子。”
小兔子擡起小腦袋瞪了他一眼,不大高興地哼哼:“有我這麼可愛的寶寶是你福氣!”
徐宴給小兔子順毛:“是,誰有小兔子這麼可愛的寶寶,肯定是大福氣!”
頭等艙的食物挺豐盛的。
小兔子喫慣了沒什麼味道的營養餐,難得喫這些,喫得挺開心。
雖然四歲半了,卻不太會用餐具,喫得小臉和身上都髒兮兮的,還蹭到了他身上。
徐宴也不嫌棄,耐心地給她收拾。
小兔子可是很要面子的,鼓着臉頰奶奶地道:“我小時候生病可嚴重了,是靠生長液維持生命的,長到快四歲才和正常小朋友一樣生活,我要學的東西太多了,其他我都學得可好了!”
“是餐具的使用太難,不是我笨!”
徐宴垂眸看着她,很正經地點頭:“恩,小兔子很厲害!喫飯其實,也挺厲害的。”
小兔子睨了他一眼,似乎不大相信,小鼻音哼了哼。
徐宴看到她這個小動作,又想起了青沅。
她愛嬌起來,也是這可愛的小模樣。
下飛機的時候差不多上午十點,稍有超時。
送小兔子上來的空乘過來牽她。
小兔子抱着徐宴的脖子與他蹭了蹭臉頰,然後揮手拜拜。
隨同徐宴來出差的周特助看着徐宴蹲在那裏和一個天使般的小寶寶依依不捨,眼珠子都掉下來了。
“老闆,這不會是你的……”
徐宴側了他一眼,又是一副不可親近的淡漠樣子。
周特助舔了舔脣:“您不能怪我瞎想,你們長得也太像了!不知道的,真的會以爲你們是父女!”
徐宴眉心微微一簇:“像嗎?”
周特助有須臾的沉默,小聲道:“眉眼和太太也像極了。”
徐宴面容落進了陰影裏,沒再說話。
從vip通道出來,就看見空乘牽着小傢伙站在那兒等着。
盛夏的帝都,太陽毒辣的很,曬的人眼暈。
徐宴已經轉過去的腳步又轉了回來:“小兔子。”
小兔子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叔叔~”
“家裏還沒人來接你嗎?”
“電話打不通,我都跟舅舅說好上午會到的,真是不靠譜!”
被交代了不準出現的大舅舅瞿凌安,在不遠處的車子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小兔子抱着她的超大胡蘿蔔玩偶淚眼巴巴地望着他:“叔叔,我可以跟你回家嗎?我不想一個人睡在馬路上!”
周特助:“……???”現在的小朋友膽子都這麼大的嗎?還是被老闆的帥氣給迷昏了頭?
徐宴猶豫了一下,開口想拒絕,這樣的事兒挺麻煩的。
但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小東西抱在了臂彎裏。
“再打個電話給你舅舅,要是還打不通,叔叔帶你回去。”
小兔子立馬拿出了手機,撥通了第三個電話。
這一次,瞿凌安接了。
她把電話交給了徐宴。
徐宴同瞿凌安說了幾句,又發了他和小兔子的合照過去。
然後瞿凌安就答應讓他把小兔子帶回家了。
徐宴沒想到對方家裏人答應這麼快:“……”這家子心可真是夠大的!
掛了電話,徐宴摸摸小兔子的臉蛋:“你舅舅把你交給我了,叔叔帶你回去。”
小兔子抱住他的脖子開心的咯咯笑,小舌頭又舔了舔發癢的牙尖兒。
周特助:“……!!!”老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就不怕是人家的“美孩兒”計嗎?
徐宴摘了她身上的小包包,拎過空乘手裏的行李箱,都丟給了周特助。
抱着小兔子上了車。
周特助:“……”
徐宴這些年一直住在公寓。
公寓裏的一切還維持着原來的樣子。
只是,在時光無情的砥礪下,曾經女主人的氣息還是徹底消失了。
小兔子抱着胡蘿蔔在公寓裏轉了好幾圈,興奮道:“這裏跟我在霓國的家好像哦!”
徐宴看着小傢伙在家裏轉來轉去,心底說不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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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了杯熱牛奶出來,放在桌上:“小兔子,來喝點牛奶。午餐想喫什麼?”
小兔子放下胡蘿蔔玩偶,爬上了椅子,捧着溫熱的牛奶慢慢喝了半杯:“我媽媽也喜歡這樣柔軟的裝飾!不過她不喜歡這樣的沙發,淺灰色、很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