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博弈

發佈時間: 2025-09-27 12:3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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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座上的太后,看了半天戲。

到此時終於坐不住了。

“放肆,南亭侯,你竟敢當着哀家和皇帝的面對你母親大呼小叫,實乃大不敬!又栽贓污衊,損毀人倫,傳出去世人都要指着你南亭侯的門匾罵你丟盡了老祖宗的臉!”

“你父親去的早,可哀家記得你父親在朝爲官時,爲人忠厚老實,亦傳出孝名,他是孝順明理之人,若他還在世,知曉你如此惡逆母親,敗壞朝綱,恐怕羞臊之下都要自請裁了爵位。”

太后一番話說的很重。

又是敗壞朝綱,又是損毀人倫,還提到裁爵。

宋拓嚇得臉都白了。

惶恐至極,連忙辯稱:“小臣不敢污衊母親,許是母親被何人蠱惑了,祖母確實有此安排,那兩個丫環是栽贓小臣。”

陳氏:“放屁,你這個孽子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

衝上前摑了宋拓一個耳光。

宋拓一動不動,任由陳氏打罵,看起來像個孝順的,“只要母親能消氣,便是再打兒子幾下,兒子也願意,只請您不要再誤會兒子。”

陳氏氣急敗壞,“從前你還十分忠厚,如今竟變得如此狡猾,你莫在老佛爺和陛下面前裝蒜,你要真孝順,還會讓我去莊子?”

皇帝睇了眼陳氏,慢悠悠張了口:“朕深覺母子失和,絕非其中一人之過。陳氏,你雖受了委屈,也莫要得理不饒人,你母子間的家務事朕雖不知曉,今日朕卻只見你殿前失儀,毫無端方,兇狠狂放且語句粗魯不堪。”

“你性情如此莽撞好鬥,不是那等寬仁溫和的母親,你也需自省,老祖宗傳下來的孝道不是長輩用來制衡兒子的武器,做母親的先要德行配位,子女纔會發自內心敬重。”

竟是批評了陳氏。

宋拓未想到皇帝會隱隱向着自己,鬆了口氣。

陳氏卻被皇帝一番話給訓懵了,方寸大亂。

太后顯然不贊成他的話,眸中當即閃現出一抹嘲諷。

幾個老大臣對皇帝這番話,也是十分不贊同,一個個都皺了眉頭。

未等太后反駁,皇帝又話鋒一轉,“但,無論如何她是生你養你的至親,十月懷胎不易,生你一場便是天大的恩情,何況又將你照看大,更是母恩浩蕩。”

“朕的親母早早亡故,叫朕體會到子欲養而親不待,你有母親可盡孝,應該珍惜纔是,今日不該當衆頂撞她,此舉實在有違孝道,亦不符合臣子之禮,望你今後及時悔過,切勿再犯。”

太后嘴角冷厲地抿起,臉色難看。

“是,小臣……”宋拓剛張口,太后便打斷他。

“皇帝說的對也不對,一日爲母,便盡一日母責,即便是她從未生過你,對你也有着養育之恩!她一日是你的母親,你便要一日孝順在側!若不能以孝爲先,你不配爲人!”

“是,小……”宋拓這次話又未盡,卻是皇帝打斷了他。

“母后所言極是,你母親便有天大的不是,你也該給她一份體面與安全感,叫她在府上安心養老,上了年紀的內宅婦人若與兒子離了心,可想而知其心中的埋怨憤恨與惶恐。”

“你卻偏偏在此時火上澆油,送她送去莊子上,此舉實在欠考慮了些。”

太后呼吸肉眼可見的急促。

此種不孝行徑,何止是“欠考慮”?皇帝一番話說的也太輕飄飄了!

她立刻疾言厲色:“身爲人子,你卻忘恩負義,若沒有你母親,便沒有你的今日!你往日受母親之恩惠,方能承襲爵位,順利當侯府的家,便是看在此份上,你都該侍奉盡孝,凡事盡聽盡從,以報母恩!”

宋拓連續數次被打斷,話都不敢利索往下說。

陳氏也傻眼,滿面困惑,時而看皇帝,時而看向太后。

尋思這母子兩人是在配合說書嗎?茶樓裏現如今新興的相聲便是如此,一人說,一人懟,總是不肯好好說話的,但聽起來十分有趣。

但是,她卻並未從皇帝和太后身上感覺到相聲那般和諧的氛圍,反而遍體生寒,冷氣從兩人的寶座之間瀰漫開來。

太后話音落下,皇帝這次沒回應太后,而是對宋拓道:“南亭侯,今日朕就看在你祖上從龍之功的份上,給你將功改過之機會,罰你十個大板子,再閉門思過一個月,日後可要好好孝順你母親。”

立刻有侍衛一左一右反剪了宋拓的胳膊,他此刻便是有反抗的力氣,也斷然不敢在皇上與太后面前造次,只能憋屈地被押着。

“慢着。”太后道:“皇帝,你處罰的太輕了,此人先厚着臉皮討要官職,又殿前衆目睽睽污衊其母,且幾次三番揚言要送其母去莊子,實乃大不孝。”

“當着哀家的面他尚且如此,私下裏,難以想象會做出何等不孝之事。若不重罰此人,恐怕不足以叫他真心悔過,傳出去大臣們有樣學樣,怕是會壞了朝綱。”

太后話音剛落,幾個老臣紛紛站了太后,勸說皇帝。

“皇上,太后所言有理。”

“此人若不重罰,實辱沒了祖宗禮法,傳出去恐要引起朝臣不滿。”

宋拓心裏慌做一團亂麻。

沒想到好端端的面見太后,居然會有一場生死存亡的審判等着他!

但他卻感覺到了,皇帝是向着他的。

他若不認,皇帝不會重罰,若認了,不孝的罪名便坐實了。

“老佛爺,這其中有誤會,您聽我解釋。”

“你莫說是誤會了!”陳氏生怕被宋拓反咬一口,立刻反駁他,“你也莫怪我告狀告到老佛爺跟前,你若不對我生出歹毒的心思,要把我趕到莊子上去,咱們母子之間不至於此!”

“虎毒不食子,你對我再不親厚,我從來也心向着你,方纔在偏殿我還想着,或許你只是來求太后要一份差事,說完此事便走了,絕不會提起送我去莊子上的事。”

“我想着,你便是對我有不孝心,也只會回府偷偷行事,不敢叫太后知曉你的惡毒,可我萬萬想不到你現在膽大包天,敢利用太后老人家助你達成目的!”

“拓兒!你莫怪母親寫血書告狀,是你不孝在先,你父親若在,也不許你如此對我!”陳氏的眼淚淌了兩日,幾乎流乾了,但說起先侯爺,眼睛還是一下子溼潤了。

宋拓緊緊咬着牙,卻還在死不承認:“不是,是祖母她老人家真的如此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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