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真正的獵手。
催化劑。
傅錦年幾乎立刻就確認了。
“很美,不是嗎?”阿爾多博士的語氣裏帶着讚歎,“自然的造物,宇宙的奇蹟。它是穩定一切基因序列的基石。”
他沒有給傅錦念太多觀察礦物的時間,而是領着他走向另一側的房間。
房間裏,只有一個被固定在椅子上的男人,雙目無神地看着前方。
“這位曾是歐洲最頂尖的量子物理學家,三個月前,他的基因序列出現不可逆的惡性突變。”
阿爾多博士在控制檯前操作了幾下。
“現在,我們要爲他進行最後的‘淨化’。”
一個金屬頭環從天花板降下,罩在男人的頭上。
“我們稱之爲‘歸零’程序。”
“通過精準的納秒級電磁脈衝,配合我們特製的藥物,可以徹底格式化一個人的大腦皮層記憶區。他的所有經歷、情感、知識、人格……一切構成‘他’這個概念的東西,都會被抹去。”
“他不會死。他會保留最基本的生理機能,變回一張純粹的、無害的白紙。”
阿爾-多博士的語調毫無起伏,彷彿在介紹一種新型的洗碗機。
傅錦年的指尖感到一陣冰涼。
那不是洗腦,那是對“存在”本身的徹底剝奪。
比死亡更恐怖的刑罰。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面容枯槁的老人被推了進來,推着輪椅的人,讓傅錦年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白芷柔。
她穿着一身護工的制服,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驕縱。
她看到了傅錦年,身體劇烈地一顫,卻又迅速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介紹一下。”輪椅上的老人用沙啞的聲音開口,“我的佑餌,白小姐。爲了換取她父親那條被宣判死刑的命,她很慷慨地交出了沈卿寧女士私人醫療雲的最高權限密鑰。沒有這個,我們想找到你們,確實要費一番功夫。”
老人,纔是真正的獵手。
白芷柔從頭到尾,都只是一顆被利用完就丟棄的棋子。
“傅醫生。”阿爾多博士重新將注意力轉回傅錦年身上,他提出了交易,“交出你父親所有的原始研究數據,並自願接受‘半歸零’程序。”
“我們會保留你的醫學知識和研究能力,只抹除掉你個人的一切情感和記憶。作爲回報,GBD會動用全部資源,挽救你弟弟的生命。”
“你將成爲我們的一員,一個完美的‘淨化者’,去修正這個世界上的基因錯誤。”
傅錦年沉默地聽完,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整個房間。
“你們的‘歸零’技術,有致命缺陷。”
阿爾多博士的眉毛微微一挑。
傅錦年沒有看他,而是看向站在角落裏的一名警衛。
那名警衛身材高大,面無表情,是完美的安保人員。
“你的呼吸頻率是每分鐘22次,比正常值高了15%。在你進來這個地下空間後,你的左手下意識地摸了四次口袋裏的鑰匙扣。”
“你的瞳孔在觀察四周封閉環境時,有非正常的收縮反應。”
“你有嚴重的幽閉恐懼症,對嗎?”傅錦年緩緩地說,“你害怕的不是我,而是這個無法立刻逃離的、封閉的地下室。”
警衛的臉色瞬間變了。
冷汗從他的額角滲出,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
“看。”傅錦年轉向阿爾多,“你們能抹去記憶,卻抹不掉銘刻在基因和潛意識最深處的應激反應。你們製造的不是‘白板人’,而是一顆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因爲一個特定刺激而被引爆的定時炸彈。”
阿爾多博士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他看着傅錦年,那是一種混雜了欣賞和忌憚的複雜情緒。
“你說的對。”
“所以,更不能讓你這樣危險的存在,保留着思想離開了。”
他按下了通訊器。
“A組,準備執行強制‘歸零’程序。目標,傅錦年。”
警衛們立刻圍了上來。
就在金屬頭環即將被啓動的瞬間——
“警報!警報!C區發生未知暴動!重複,C區發生未知暴動!”
“D區生命體徵異常!所有‘淨化體’出現高強度生物電反應!”
“天吶!他們的眼睛……”
整個療養院,突然被淒厲的紅色警報和混亂的喊叫聲淹沒。
不是外部入親。
是內部!
阿爾多博士猛地衝到監控屏幕前。
屏幕上,那些原本平靜得如同人偶的“病人”,此刻雙眼都變成了駭人的赤紅色。
他們用遠超常人的力量和速度,瘋狂地攻擊着周圍一切活物。
他們不再是“白板人”。
他們變成了“使徒”。
阿爾多博士的臉色慘白。
“後門……‘歸零’程序裏被植入了後門!”
在遙遠的歐洲某處,那位王室顧問模樣的“使徒”關閉了手中的終端,對着空氣輕聲彙報。
“指令已執行。”
這是傅錦衡的B計劃。
他真正的目標,從來就不只是傅錦年一個人。
更是這個自以爲能扮演“神”,掌控一切的全球生物倫理理事會!
“培養皿”成熟的信號,不僅僅是死亡。
也是一場獻給“神”的,盛大的狂歡。
警報聲撕-裂了地下空間的死寂。
紅光瘋狂閃爍,將阿爾多博士慘白的臉映照得如同鬼魅。
屏幕上,那些被抹除記憶的“淨化體”已經變成了嗜血的怪物,他們的攻擊毫無章法,卻又致命高效。
GBD引以爲傲的“歸零”技術,在這一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混亂,是最好的掩護。
在金屬頭環落下的前一秒,傅錦年動了。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多餘,手肘精準地撞在身側警衛的喉結上,對方發出一聲短促的咯聲,無力地倒下。
他沒有去看倒下的人,身體順勢一矮,躲過另一名警衛揮來的–電-擊-棍。
冰冷的器械擦着他的頭皮飛過。
傅錦年順手奪過第一個警衛腰間的戰術匕首,反手一劃,割斷了第二個警衛持械的手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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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叫聲被淹沒在更大的騷亂裏。
他沒有殺人。
每一擊都精準地落在人-體的薄弱關節和神經節點上,讓對方在最短時間內喪失行動能力。
這是他身爲外科醫生,對人-體構造最深刻的理解。
“攔住他!”阿爾多博士回過神,發出嘶啞的咆哮。
但已經晚了。
傅錦年衝向了地熱中心的方向,那裏是整個療養院的能源心臟,也是唯一的生路。
……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銜尾蛇”的臨時指揮中心,氣氛同樣凝重如冰。
沈卿寧站在巨大的屏幕前,屏幕上分割出數十個畫面,全是療養院內部的監控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