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嘩啦一聲,林傾月猛地從廢墟里鑽了出來。落了一頭一身的灰燼,臉也糊得髒兮兮的。
衆人急忙圍上去關心:
“林副使你怎麼樣?”
“剛纔你還叫我們跑,你自己怎麼站着不動呢?”
“就是,我們都能跑得出來,你沒理由被埋在裏面啊?”
“還好你沒事,可嚇死兄弟們了!”
林傾月彈了彈身上的灰燼:“因爲這個。”
她掌心攤開,出現在衆人眼前的是一條灰白色的蟲子,大小外形像桑蠶。所不同的是,背上有一雙透明的小翅膀。
那蟲子的翅膀已被折斷無法起飛,肥胖的身子不斷地扭動翻轉,似乎還想逃離林傾月的掌心。
衆人湊過來看了又看。
大米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蟲子肥胖的身子,“這是蠶嗎?軟軟的,瞧着還怪可愛,不像有什麼傷害力。”
林傾月道:“一條、兩條固然不足爲懼,多了可是個大麻煩。此物名爲‘飛天屍蠶’,乃是一種上古生物,生長在雪域高原之上,喜食腐肉,尤其喜歡寄生在人類屍骸的腹部。”
謝守正聽到這裏,瞬間反應過來:“所以,我們剛纔在冰窖裏看到那些屍體腹部膨脹,裏面還有東西在蠕動,那東西就是……就是這個飛天屍蠶?”
林傾月點頭:“不錯。這種蟲子一旦感知到危險,就會用自爆的形式和來犯者同歸於盡,同時,趁機將剩下未孵化的蟲卵散佈出去,以達到族羣延續的目的。”
“剛纔我讓你們快跑,就是怕你們被爆炸波及,若是不小心還有可能被蟲卵寄生。”
“不過這種蟲子有個特性。臨產的母蟲會寄生在活人身體裏,吞噬活人內臟。在誕下蟲卵後,宿主基本也已死亡。蟲卵孵化的子蟲就靠着腐屍一點點長大,長出翅膀,再飛去其他地方。”
“不過這種蟲子有個致命的缺點。他們喜愛寒冷的環境,產下的卵也只能在寒冷的環境下才能順利孵化。”
“子蟲在長大的過程中,一旦環境溫度達不到寒冷的標準,也會隨着宿主一起死去。”
“也是由於如此嚴苛的繁殖要求,這種物種離開了極寒之地,就很難大面積繁衍。”
而林傾月剛纔之所以沒有及時撤離,就是趁着爆炸的一瞬間,祭出火陣符籙將他們通通燒死。
她只留下了一只作爲證物,帶了出來給大家開眼。
衆人聽罷林傾月的解釋,又想到剛纔蟲子在屍腹中蠕動、膨脹的場景,再看看此刻林傾月手裏的蟲子,都忍不住想吐。
唯獨紅瑤心理承受能力最強,並無太大反應,轉眸盯着不遠處的馮英:
“所以,是有人故意盜竊的屍體,又利用冰窖的寒冷環境,在飼養飛天屍蠶?可飼養這種東西目的何在?”
“目的極其陰險。”林傾月臉色異常沉冷。
飛天屍蠶乃是低等妖類,實力微薄,繁殖亦十分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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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它們成年後吐出的繭,卻能煉製成一種特殊的藥粉,叫蠱心粉。
蠱心粉可蠱惑人的心智,令人漸漸喪失思考能力,最終變成傀儡人。
三千年前,修仙那些別有用心的修仙者們,爲了獲取信仰和香火之力,僞裝成神明。
爲此,他們精心培養了一批奴僕作爲人間代理人,用虛妄的功績洗腦單純的信徒。
爲了讓這些爪牙更得力,僞神們不僅傳授功法,還將修仙界雪域高山的飛天屍蠶引入凡間。
曾有奴僕靠着這物種大肆作惡,批量製造傀儡。權勢最鼎盛之時,還建立了高聳的神廟塔。連一國之君,都要跪着參拜。
眼看亂象滔天,灼華仙君恰帶徒弟途經此地。
他一眼看穿這場陰謀,出手蕩平了所有飛天屍蠶,才遏制住蔓延的邪祟。
直到事後追查,發現幕後主使者居然和修仙界某個宗門的長老有關係。
而灼華心知情況不對,並未告訴給徒弟。而是回到修仙界後,自己祕密測查。
最終,他雖查清了一切,卻也因爲動搖了整個修仙界的利益,反而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修仙者們誣告,並處以火刑,灰飛煙滅。
千年前的過往,雖已成雲煙散去。
可當年,師父好不容易剷除的毒瘤,甚至爲此引來殺身之禍。
林傾月又怎麼可能允許,這些禍害之物重新臨世?
她眼底的殺氣,一晃而過,面上依然是波瀾不驚。
講述關於飛天屍蠶的時候,也只是三言兩語地交代了下。着重強調了飛天屍蠶的危害,而沒有提起千年前的過往。
“馮英!”
林傾月擡手虛虛一抓——
馮英只覺被一股無形之力猛地吸住,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他已滾到林傾月的腳下,塞在嘴裏封口的東西掉了出來。
他大驚失色:“你你,你要幹什麼?”
林傾月指着飛天屍蠶問:“這東西,是你飼養的嗎?”
馮英剛纔也聽了一耳朵,知道這是喫腐屍的東西,一個勁地搖頭:“不是,老夫怎麼可能養這種噁心的玩意兒?老夫不知道,老夫什麼都不知道!”
謝守正道:“失蹤的屍體在你的冰窖裏,屍體裏就養了這種蟲子,你說你什麼都不知道,誰信?”
紅瑤補充道:“哦對了,聽說來天香樓喫飯的都是達官顯貴、世家子弟。那煉成的蠱心粉該不會是給那些客人喫的吧?”
此話一出,剛纔還和馮英站在一條陣線上的世家子弟們都慌了神。
他們昨天還都在天香樓喫過飯、喝過酒啊!
有人當場就扣嗓子眼催吐,可惜隔夜飯吐不出。
馮英嚇都癱坐在地上,顫顫巍巍地說:“不不,真不是老夫……老夫……”
然後兩眼一翻,嚇暈了。
謝守正皺了皺眉:“這麼膽小?也不像是能幹得出這種事兒的人。”
林傾月冷聲道:“就算不是他做的,也和他手下的人脫不了關係!“
她的目光冷冷的落在了掌櫃的身上:“從一開始,你就百般阻撓我們進入冰窖。說,誰讓你做的?”
那掌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還想辯解,謝守正一鞭子甩了過去:“說!”
掌櫃知道自己已無法狡辯,只好據實交代:“都是顏夫人讓我這樣做的……我,我不知道會這樣……”
“顏夫人?”林傾月冷笑一聲,慢慢走到馮英身旁。
馮英還在昏迷中,不過不要緊。林傾月一腳踩在他的手臂上,“咔嚓”的骨裂聲伴着馮英撕心裂肺的哀嚎,格外的慘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