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萌站在名媛之中，哪怕周圍的人比她更漂亮更有錢，她也是人羣中最出衆的那個。
很多時候，一件好的設計品就是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
白新不能跟進來，此時程子玥獨自一人，小指勾了杯香檳，淺酌。
“程小姐。”黃鶯朝她舉了舉杯，“祁總呢？”
程子玥擡頭看她：“黃大小姐是特意來取笑我的？”
不是善意的語氣，但經由她嘴裏說出來，偏偏帶了幾分無辜，美人的嘲諷，總是嬌嗔似的。
“我爸爸是在替我那不爭氣的妹妹出氣。”黃鶯懶懶地豎起三根手指，“我對天發誓，我跟他們可不是一夥的。”
“那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說完這句話，程子玥自己先笑了。
黃鶯跟着笑：“我很欣賞你。”
“不過是件玩物罷了。”程子玥的語氣很淡，叫人分不清是認真或自嘲，“只可惜天賦不夠高，這輩子，若能達到黃老一半的水平，也不至於混成這樣。”
“我爸看過你的設計。”黃鶯勾起脣角，“他說你是他這二十年來，見過的最有天賦的設計師。”
程子玥有些驚訝地擡起眼，卻聽見女人又道：“可惜了，如果能去美國深造的話，估計能和Queen拼個高下。”
“Queen？”程子玥咀嚼着這個名字。
“你不知道？”黃鶯半開玩笑道，“她可是美國最著名的華人設計師，已經考取了聖奧特蘭迪斯設計學院的最高學位證書，設計作品遍佈平面至工業，我爹還帶我去看過她的展覽，當時就嘆了一句。”
“什麼？”
“老天爺賞飯。”黃鶯抿了口酒，“不過你也很厲害，我聽說你大二就退學了。噢，Sorry。”
“沒事。”程子玥淡淡道，思緒已飄了很遠。
聖奧特蘭迪斯也曾是她的夢想。
誰能料到，此時此刻的她，僅僅只有一張高中文憑，又有案底，離開了祁氏，別說設計師了。
程子玥苦笑一聲。
身旁的黃鶯將她的表情收入眼中，用酒杯遮住了眼中的情緒。
“瞧瞧，我看見了誰。”一道刻意拔高音量的聲音鑽入耳中。
程萌提着裙襬，步履輕快地來到程子玥身旁，一躍，整個人撲入她的懷裏。
程子玥被迫伸出手接住她。
“東西帶來了麼？”細弱蚊蟲的聲音轉瞬即逝。
見她沒什麼反應，程萌用力摟了她一把：“程子玥，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
說着，放開了她，眼底有微光流轉。
程子玥的心驀地收緊了。
“我的好姐姐，你可終於肯來見我一面了。”程萌拉着她的手，撒嬌似的晃晃，“我和爸媽盼你好久了。”
跟着程萌一道過來的人穿着粉色的裙子，整個人看上去像個小公主，說出來的話卻很不好聽：“萌萌，你可別瞎說，你是獨生子女，哪來的姐姐？”
“就是，這女人氣質比你差遠了，渾身上下也就臉蛋能看。”
“該不會是哪家的三兒吧。”
周圍傳來一片鬨笑聲。
程家的宴會伊始，男女賓會分開在噴泉的兩側。
程父是個歷史迷，有意效仿以前的皇宮聚會，也爲了讓男女賓客見多一些神祕感，等到正式開場時，纔會掀開通道的簾子。
“你們別這麼說。”程萌擰着眉，很爲難的模樣，“雖然蘇姨已經故去了，但姐姐她剛從……那個地方出來不久，好歹是同一個姓，於情於理，她都是我的姐姐。”
“行了吧萌萌。”粉紅裙的女孩笑起來：“你願意認她，她還不願意認你呢，瞧瞧她這張臉，跟誰欠了她幾百萬似的。啊，我忘了，她的身價大概也賣不到百萬吧？”
“我叔叔的一個女人，海歸，才50萬。”一人接話道，“我聽說她大學沒讀完就輟學了，總不至於比人家肚子裏有墨的還貴吧？”
“要什麼墨水，人家可以靠臉啊，再不濟，不還有那技術呢嘛。”
眼見話題越來越偏。
“你們說夠了吧？”人羣中，一道制止聲有些突兀地從角落傳來。
程子玥掃了一眼，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林依依。
林依依今天穿得很中規中矩，在這一衆名媛裏並不出彩，是以她進來時第一眼並未認出她來。
角落裏的女孩手裏捏着塊蛋糕，嘴裏還嚼着，眉頭微皺：“在這裏面的有幾個是會讀書的，還不是都靠爹孃，一個勁奚落人有意思嗎？”
語言攻擊，程子玥已經習慣得差不多了，都幾乎快免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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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依依會出來幫她說話，她從來沒想過。
“林依依，我記得前陣子和這女人起衝突的那個服務員，是你朋友吧？”粉紅裙子勾起紅脣，“怎麼，這纔多久，你就換了個新朋友啦？”
“你胡說什麼呢！”林依依一臉怒容，“我怎麼可能和她成爲朋友。”
她討厭她還來不及。
“我只是看不慣你們仗勢欺人。”
早知道林依依性格耿直，可沒想到她這麼直白就說出心裏話，這智商，也不知道在這狼吞虎嚥的圈子裏怎麼活下去的。
程子玥低頭抿了口香檳。
“不是朋友你幹嘛幫她出頭？”粉紅裙冷笑道，直接忽略了她的最後一句，“該不會，你哥真看上她了，在討好未來嫂子？”
林俊風一向是林依依的弱點，幾乎是蛇的七寸，若說之前林依依只是有點生氣，現在是真的怒了：“你說我就說我，幹嘛提我哥。我哥喜歡誰關你什麼事？”
“哦，生氣了。”粉紅裙饒有趣味地繼續火上澆油，“林依依啊林依依，你可真沒出息，成天跟在你哥屁股後面跑，自己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就成天想着給他找老婆，要說多管閒事，我可不及你。”
“你！”
“我看乾脆啊，你就把你這女人送你哥牀上去算了，反正他也喜歡。”嘴角一抹揶揄的笑，她挑了挑眉，一臉不加掩飾的惡意，“再擺臺攝像機，最好再多叫一個男人一塊，那場面，一定很香豔。”
林依依的臉色漲紅，她從未聽過如此噁心的描述，畫面感在腦子裏排演幾遍，好像真的成爲現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