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牀上的齊安臉上涌現出一抹痛苦之色,雙手緊緊的揪住了剩下的牀單。
“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老闆,要是我能早點發現有人埋伏,老闆就不會出事了,都是我的錯!”自從宋景煥失蹤以後,齊安無時無刻都不在自責。
他恨不得出事的人是他,只要能夠換回宋景煥。
看着眼淚縱橫的齊安,簡桑桑咬緊牙關:“人是在哪出事的?”
“……南海。”
“你安排個人,我要去現場。”簡桑桑定聲。
“不行,那邊的局勢還未明朗,傷害老闆的人我們還沒有揪出來,你現在過去恐怕會遇到危險。”齊安一聽到這話立馬拒絕。
“要麼你找個人送我過去,要麼我自己過去,你選一個吧。”簡桑桑的態度十分堅決。
齊安眼神裏滿是糾結,最後被簡桑桑逼的沒辦法了,只能答應送她過去,但齊安要陪同。
一旁的律師看着他們一個兩個都這麼作死,只覺得腦袋都快要炸掉了,可他有一個都奈何不了,只能咬緊牙關陪他們一同出海。
一出海,天色就黯淡了下來,簡桑桑站在甲板,看着面無邊際的海平面,只覺得心中充斥着恐懼。
深夜的海面,總讓人懼怕,就好像下一刻就會被這無盡的黑暗給吞沒一樣。
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總算是抵達了宋景煥出事的地方。
“我們就是在這裏遇襲的,當時我們帶了不少人,可對方提前在船上埋伏,又是豁出了命想要……老闆的命,我們拼盡了全力,最終還是沒能護住……老闆。”齊安一想起當時慘烈的狀況,雙手就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頭。
連帶着還沒有癒合的傷口也被撕扯了開來。
“他是從哪裏掉下去的?”經過這一天一夜,簡桑桑的情緒似乎已經平靜了下來。
她已經能夠正常的跟齊安說話了。
“那邊。”齊安指了個方向。
簡桑桑緩步走了過去,探頭看了一眼船外。
下面是波濤洶涌的海面,海浪一個接一個,從遠處看着似乎小小一個,可以靠近才知道,那海浪的威力有多大。
簡桑桑的腦袋有一瞬間的暈眩,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又是在這種深海,沒能在第一時間打撈上來,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簡桑桑抓着欄杆的手不由一緊,身子往前探了探。
“簡小姐!”齊安立馬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
簡桑桑回頭,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這麼緊張幹什麼?難不成是擔心我會為了宋景煥跳海殉情?”
齊安欲言又止。
簡桑桑卻笑出了聲:“放心吧,我這個人惜命的很,才不會為了一個人就去殉情了,那也太對不起生我養我的父母了,也對不起這二十多年來我吃的每一頓飯。”
齊安看着簡桑桑臉上那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難受的勸慰:“簡小姐,您要是想哭就哭吧。”
“哭?我為什麼要哭?我跟……宋景煥又沒有什麼關係,我有什麼好哭的,我才不會哭!”簡桑桑掙脫開了齊安的手臂,大步的回了船艙。
齊安和律師站在原地,看着簡桑桑離開的背影,倆人的眼神裏都滿是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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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身體是有本能的,在你面臨某種傷害的時候,你的身體會對你的大腦發出虛假的信號,讓你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難過。
這不過是身體對你的一種保護。
從簡桑桑知道宋景煥出事以來,除了一開始有些失態以外,後面的時間都表現的極其正常。
甚至還能談笑風生,吃喝照舊。
但齊安想,這兩天她一定是沒有照過鏡子,要不然她就會發現,她眼底的悲傷都快要把她整個人都包裹了。
“齊助理,我們要不要讓人盯着簡小姐呀?”律師也有些不放心。
“當局者迷,我以前其實沒覺得她有多麼喜歡老闆,可現在……”齊安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就連跟簡桑桑接觸不多的律師都看出來了簡桑桑的傷心也難過,她自己卻還覺得什麼事兒都沒有。
“怕兩個人盯着簡小姐,老闆已經出事了,我絕不能再讓簡小姐出事。”齊安叮囑了一句。
“是。”律師應聲。
“……”
簡桑桑這邊回到船艙後,就用力的關上了房門,甚至還反鎖了。
做完這一切後她才有些後知後覺,她在躲什麼?
她的手又為什麼在發抖?
“簡桑桑,你到底在難過些什麼呀?”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很害怕宋景煥會把你鎖進地下室嗎?你不就是想要逃離原本的劇情?”
“如今她已經不在了,你應該開心。”
“對,我應該開心的。”簡桑桑喃喃自語。
“開心……”
“她要開心……”
簡桑桑無意識的往前走,卻突然絆到了一旁的櫃子,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撲了過去,砸碎了櫃子上面的花瓶。
手掌也被花瓶的碎片割出了深深的痕跡,鮮血頓時流個不停。
簡桑桑看着自己幾乎快要被鮮血染紅的手掌,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怎麼會這麼疼?”
“宋景煥,我……好疼啊……”簡桑桑捂着自己的胸口,哭到不能自已。
門外的齊安聽到房間裏傳出來的壓抑的哭聲,擡起來的手又放了下去。
能哭出來最好,一直憋着,真的會憋出病來。
就讓她發泄出來吧。
“……”
簡桑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只知道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船的浮動似乎是小了很多。
她的面前還是一片狼藉,碎片上的鮮血已經凝固了,就連她手上的傷口也不再流血了。
簡桑桑強撐着身子站了起來,卻覺得渾身無力。
她想自己這副樣子一定狼狽極了,一路撐着牆壁去了洗手間。
而當她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時,心口都不知怎麼的被揪了一下。
鏡子中的自己,雙眼紅腫的厲害,面容憔悴,髮絲凌亂。
看上去,還真的像是個剛剛死了丈夫的寡婦。
簡桑桑輕笑出聲:“宋景煥,你要是看到我現在這副模樣,是不是會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