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硬絕情的一番話,傷的是兩個人的心。
怎麼會不痛呢。
哪怕葉嘉淮來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他考慮過各種可能,好比小姑娘已經有了新的愛人,好比她已經徹底忘了他……
可不論哪一種,好像都比不上現在的更令人痛心。
她坦然地承認過去對他的愛,現在又告訴他,她要往前走了,但那條前路里沒有他。
望着應筠單薄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葉嘉淮也想衝動的,不顧應筠意願繼續說下去,告訴她,不用你走什麼回頭路,你要往前走,我就陪着你一起。
可依照應筠現在的態度,怕是不用等到他把話說完,她就要起身走了。
寧可一個人在外面坐一夜,也不會願意再回來安然躺着。
葉嘉淮努力壓下自己紊亂的心緒,忽略心裏頭如針錐般的刺痛感。
他想,沒關係,小姑娘年紀小,做事總是要武斷些,心結也沒那麼容易打開的,要給她時間。
他本來,也沒想過一次就能把問題解決掉不是嗎。
葉嘉淮是做好了要打持久戰的準備的。
應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很奇怪的一個習慣,在葉嘉淮身邊的時候,只要聽着他的呼吸聲,她就能很容易入睡,睡的也熟。
以至於,早上醒來的時候,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到病牀上來的。
應筠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白襯衫,開敞的衣襟,硬挺的胸膛,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夢裏,也會感知到溫度嗎?
應筠一下子清醒過來,感知能力也隨之被無限放大。
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噴灑在她頭頂的呼吸聲,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還有被她枕在頸下堅實有力的手臂肌肉。
一切的一切,都那麼令她熟悉,沉迷。
應筠輕咬了下脣,刺痛感讓她重新清醒過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葉嘉淮,應該還沒有醒吧。
應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去握那只搭在她腰間的手腕。
移開就好了,不要多想,應筠這麼告訴自己。
整個過程不可謂不順利,雖然有一些“吱嘎”聲響,但好在並沒有吵醒她身側的人。
勝利就在前方,應筠半撐起身子,眼見着就能把腿給放下去了。
驀地,用於支撐的手腕被人握住,應筠被嚇了一跳,倉皇地對上葉嘉淮含笑的眼眸,“醒了?”
應筠生出了片刻的恍惚,好像時間又回溯到了他們曾經在一起的時候,每天清晨,他總是會這樣問她,醒了?睡得好不好?
那時候她是怎麼做的來着?
她總會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子,讓他再多抱她一會兒,親親她。
應筠垂下眼睫,將動容感懷都一同斂入心底。
昨夜的種種還都歷歷在目,應筠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你好點了吧。”
“嗯。”
“那就好。”
乾巴巴的對答,沒有一點營養。
應筠坐直身子,扭了下手腕,說:“我先去洗漱了。”
話中意味很明顯,是讓他放手的意思。
葉嘉淮現在沒那麼難受了,也沒那麼好說話了。
手上不過稍稍用力,應筠就這麼毫無防備地被他給拽入了懷裏。
葉嘉淮埋首在她頸間,深吸了一口氣,“乖乖,讓我再抱一會兒。”
寬厚的胸膛貼着她的後背,應筠的身子不自覺就軟了,她真是煩透了自己這身子下意識會對他做出的迴應。
怎麼碰到他就成了軟骨頭了呢!
應筠咬着牙關,忿忿地道:“葉嘉淮,你鬆手,我要下去,我們不是能抱着的關係了!”
薄脣貼着她的後頸,伴隨着脣瓣的開合,源源不斷地呼出熱氣,“怎麼不能?昨天晚上還接吻了,今天就不能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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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筠使勁壓抑住顫慄的衝動,拿手肘去抵他:“那是你強迫我的!”
葉嘉淮點了點頭,坦然自若地道:“嗯,我承認,現在也是,我是混蛋。”
應筠說不通這油鹽不進的人,她又氣又急:“葉嘉淮,你到底想怎麼樣嘛!”
葉嘉淮嗓音沉穩,說:“阿筠,我們需要好好聊聊。”
“昨天晚上已經聊完了!”
“那是你單方面的結束話題,我要說的,還沒說完。”
應筠對自己沒有一點信心,她寧可也耍一回無賴,伸手去捂住耳朵:“我不聽!不想聽!”
這無賴就看誰耍得過誰了,總之她不願意和他好好談,葉嘉淮就也抱着她不願意撒手。
他是不喫虧的,天知道他有多麼想就這麼一直抱着她。
行吧,應筠承認,她耗不過他,她怕醫生一會兒進來,看見他們倆躺在同一張牀上,還不知道要怎麼想呢。
應筠覺得自己鑽進了死衚衕裏,想不通了。
他們的確相愛過,可是……他也不會是非她不可。
不是她妄自菲薄,事實就是,她絕對不是葉嘉淮的必選項,不是嗎?
他這樣千里迢迢地來找她,這樣反反覆覆地和她糾纏,是爲了什麼呢?想要什麼呢?
應筠就是想不明白了。
男女之間,能爲了什麼?
應筠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她心一橫,冷着臉說:“葉嘉淮,不行這樣吧,等你身體好了,咱們做一次,就當恩怨兩清,你……”
“應筠!”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厲聲打斷了。
葉嘉淮捏住她的下頜,把她那腦袋掰向了自己,他倒要看看,她這張嘴怎麼能這麼氣人。
應筠被他這麼一呵,眼眶瞬間紅了,盯着他,淚花在眼眶裏打轉:“你幹嘛又兇我!”
昨天晚上他也兇她,脾氣是越來越大了。
索性就是來和她發脾氣的。
葉嘉淮是真惱了,那雙含着淚的水眸也撫不平他心口的怒意:“應筠,在你心裏我是什麼人?”
“我們倆在一起的兩年在你心裏我就是和你玩玩,是嗎?我就和何既明一樣,唯利是圖,拿婚姻做籌碼,是嗎?”
質問一聲高過一聲,葉嘉淮從沒有這樣和她講過話。
應筠看他喘着粗氣,眼中的悲痛,自嘲,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她怔忪地盯着他,連眼睛都忘了眨。
一陣極致的靜默後,情緒在轉瞬間突然崩盤。
應筠眨了眨眼,從淚水滑落的剎那,捂住了臉,低低地抽泣起來。
她抽噎着搖頭,說:“不是的,葉嘉淮你少冤枉我,我從沒有這麼想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