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夫人被氣的發抖,盯着明姝那纖細的身影,指尖都掐進手心裏。
奶孃嘆了口氣,“夫人這些年明明也掛念着小姐,否則也不會夜夜抄經爲小姐祈福,不是說想看看小姐嗎?可爲什麼還……”
還說那樣的話傷小姐的心!
明大夫人眸光垂下,一言不發,十指緊緊揪着,眼底盡是一片憤恨,痛苦,掙扎的複雜之色。
嘶,下手真狠!
從侯府出來,明姝摸了摸臉頰,還火辣的疼。
兩世爲人,第二次被打臉,第一次是剛穿越過來,狗世子打的,這次是那老妖婆。
一個親夫,一個親媽,死鬼生前活的也太可悲了。
“大小姐……”
明姝想着,身後傳來奶孃的聲音,停下腳步,追上來的奶孃便往她手中塞了一瓶藥。
“夫人讓老奴給小姐的,其實夫人還是很關心小姐,只是近日心情不好才……夫人很懊悔打了小姐,小姐勿要放在心上,母女之間哪有仇怨的!”
是啊,母女間哪來的仇怨?
可偏偏明大夫人對她有恨意,她不會感覺錯的。
明姝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藥,知道是奶孃心疼自己,拿來給她擦臉的,這般說只是爲了緩和母女間的關係。
她也不點破,似隨意的問,“奶孃,今日見了父親母親,我發現和父親母親真是一點不像呢,莫非我是母親撿來的,所以母親那般討厭我?”
“小姐莫要妄言!”奶孃驚呼一聲,眼底的慌亂之色一閃。
這緊張的反應,讓明姝心底的懷疑擴大。
她並非隨口問,就是故意的,她發現自己和文忠侯、明大夫人確實一點兒都不像。
若說像其中一人還過得去,可她誰也不像,反倒是明恆、明檀兄妹還像文忠侯一些。
被明姝盯着,奶孃很不自在,壓着慌亂的心,急忙說,“小姐,老奴得回去伺候夫人了,小姐回去的路上小心。”
剛轉身走出去幾步,奶孃又回頭,“對了,小姐。”
“小姐剛纔的話,老奴就當小姐說笑,這樣的話今後切莫再說,免得被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去,做出對小姐不利的事,小姐保重!”
慈愛的看了明姝幾眼,奶孃才忍住不捨進府。
原主是她一手奶大的,她早就把原主當成女兒看待,所以相比沒有養育過原主的明大夫人,奶孃對原主的感情自然更深厚些。
只可惜,奶孃不知道,她疼愛的明大小姐已經死了。
明姝看着奶孃匆匆離去的身影,眼眸微眯,覺着奶孃有事瞞着自己。又想到明大夫人詭異的態度,愈發覺着原主的身世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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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忠侯這邊,府醫幾針下去就醒了,身體並無大礙,只是被明姝氣的血氣不通,臉色不大好。
柳氏母女噓寒問暖了幾句才走,剛出院子,柳飲香柔善的面色一變,頗爲咬牙切齒的說:
“那死丫頭,嫁進鎮北王府就以爲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連你爹爹都敢頂撞?早知道她變的如此難控,當初就該想方設法的阻止她嫁進鎮北王府!”
柳飲香一臉怒色,可氣的不是明姝頂撞文忠侯,而是明姝沒有乖乖聽話幫忙,讓她的計劃落空。
明檀是個聰明人,豈會看不出母親的心思。
“木已成舟,母親有何好氣的?再說了,就算她答應幫忙,以顧世子對她的態度,也不會去向太后討封,讓大哥承爵。”
柳飲香臉色一沉,明檀停下腳步,眸光微閃。
“女兒早說過,此路行不通,母親非要一試,如今事與願違,也沒什麼好怨天尤人的。”
柳飲香的打算,明檀一早就知道,還勸說過。
但柳飲香以爲明姝還是以前那個任由自己拿捏的人,纔會對文忠侯吹枕邊風,利用明姝給明恆鋪路。
“娘還不是爲了你們兄妹。”
柳飲香揪着繡帕,目露兇光,“只有你大哥承爵,你當上嫡女,咱們母子三人才能真正立足侯府。
別看娘現在掌管着侯府,風光無限。若是哪天西苑那女人一出來,將孃的掌家之權奪去,侯府哪還有我們母子三人的立足之地?”
“嫡女?呵……”
明檀冷笑,走到花樹前,折下一朵開的正豔的茶花,“區區一個嫡女位置,娘以爲女兒稀罕?”
她明檀稀罕的是那個位置,只要成了他的女人,什麼榮華富貴,權勢,不都是手到擒來?
相比之下,一個衰落的侯府嫡女位置算什麼?
柳飲香可不知道女兒的野心,雖是親生女兒,可打小這個女兒的心思,她就看不透。
“罷了,那丫頭成不了事,娘再尋別的辦法。”
深知母親不死心,明檀也懶得再說,倒是明姝的改變,讓她心裏有些發堵。
這時,一名婢女匆匆朝這邊過來,“夫人,大公子出事了。”
“出事?恆兒怎麼了?”
一聽明恆出事,柳飲香急的臉色大變,一把抓住婢女的肩,那力氣大的,掐的婢女疼也不敢吭聲。
“是大小姐,她……”
婢女臉色一紅,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柳飲香氣的掐她,“那小踐蹄子把恆兒怎麼了?說!”
婢女痛呼了聲,“大小姐踹了大公子的那個地方,大夫說傷的不輕,恐……恐怕會……”
“廢物,你們怎麼照顧大公子的?”
柳飲香一把甩開婢女,已經知道明恆傷的是哪,沒有心思聽下去,急忙跑去看人,將明檀拋諸腦後。
明恆若真的斷子絕孫,她的地位就不保,她自然着急。
明檀神情淡淡,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自家大哥的身體,反倒是她的貼身婢女惠蘭帶着些許憂色。
“小姐,要不要將此事告訴侯爺?”
“不必,母親回頭會說,既然大哥受傷了,就……去看看吧!”
扔掉茶花,她邁步走去,一腳踩在嬌豔的茶花上。
…………
離開侯府不久,明姝就發現被人跟蹤了。
她刻意放慢腳步,若無其事的在熱鬧的市集上逛了一圈,最後才走進一條偏僻的衚衕裏。
“那丫頭怎麼不見了?”
跟進來的男人看着空蕩蕩的巷子,眉頭鎖了鎖,陰毒的眸子環視着四周。
忽而,頭頂落下一道輕盈的笑聲。
“找我嗎?”
聞聲,男人猛然擡頭,便見坐在牆上的女子。
黑衣墨發隨風而揚,紅色的髮帶輕輕飄舞,眸中帶着點點笑意,那張殘顏在陽光下,一半明豔動人,一半猙獰如惡鬼。
“何方妖孽,還不速速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