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程子玥對面，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她。
白新被卸了胳膊坐在一旁，目光憤恨。
“我很好奇，你怎麼敢拿自己的命做威脅。”男人笑眯眯道，“你就這麼自信，我不會殺你？”
時間回到十分鐘之前。
“秦少。”穿着黑色汗衫的男人擡眸，將一臺手機丟在地上。
撥出電話裏赫然寫着“110”，古琦被人從車裏拉出來，她仰起臉，瞪着他。
“有事找警察？”男人捏着手機，在她面前晃動，“叫來了，然後呢？”
自從得知程子玥的身份後，方警官便徑直上車離開，未曾回頭多看一眼。
古琦看上去一點也不慌，“秦野，你現在敢這樣做，無非是仗着祁珩昏迷了，他總會醒的。”
“你就是陸寅笙的女人，聽說是個短命鬼？”秦野捏起她的下巴，嘖嘖道，“臉醜，身材差，看來……技術不錯？”
程子玥見狀，心頭一緊：“你別動她。”
“怎麼？怕我玩死她？”男人淺笑一聲，三分蠱惑，七分嫵妹，“男人還躺在急診室不省人事，你還有空在這管別人的死活。”
“祁珩一定能撐過去。”程子玥的表情很冷靜，“我不知道你們想要我做什麼，但如果我死了，你回去不好交差吧？”
男人笑意更深，“威脅我？”
手裏的力道越來越重，古琦的面色已經有些發青，死死咬住下脣，脣角溢出鮮紅的血。
程子玥眸色微凝：“秦野，陸寅笙不會放過你的！”
“陸寅笙？很多年沒人敢在我面前提這個名字了。”男人歪了歪腦袋，“你還有什麼話，一次性說完吧。”
她發現了，這個男人很喜歡欣賞別人無助的模樣。
無論是剛纔方警官對她態度變化，還是現在，他都樂在其中。
他看起來不像是會開玩笑的那種人，他是真的把古琦當作一個東西，而不是一個人。
怎麼辦？
程子玥在腦子裏快速思考着解決辦法，愈思考，心底一寸寸變涼。
“廢話這麼多幹什麼，你敢殺我麼？”古琦擡起眼，“你侮辱我，我就會自殺，無論如何，陸寅笙都會把這筆賬算在你們頭上，再加上她的。”
她指指程子玥：“一個陸寅笙你們不怕，那和祁珩聯手呢？”
男人的臉色終於變了，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淡，到最後幾乎徹底抿成了一條直線。
程子玥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他的手，她有種直覺，古琦是在故意激怒他。
可激怒他有什麼好處呢？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話音剛落，古琦被人重重地摔在後座上，上頭鋪了柔軟的布料，但她還是被砸得眼冒金星。
車飛快地駛離原地，在他們離開後不久，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飆速駛來。
男人穿着黑色長風衣，一張俊臉沒有絲毫表情，手中握着古琦被扔出車窗外的手機。
與他一同來的人大氣都不敢喘：“陸少。”
男人輕啓脣，周身溢出冷意：“給我搜。”
……
暮色四合，整個城市裏燈火通明。
程子玥坐在窗邊，秦野並沒有限制她，她能清楚地看見車輛的行進路線。
越往後，人跡越少，到現在，幾乎是行駛在一片荒郊野嶺中。
男人似乎對她們很是放心，甚至沒有將她們綁起來，只是一前一後兩輛車將她們包圍在中間。
古琦坐在她身旁，身子輕顫。
程子玥緊緊握着她的手，低聲安慰着“沒事”，可連她自己都不信。
車駛入隧道中，視野被剝奪的瞬間，一雙手反握住她的。
“子玥，我數三聲，你就跳車，往隧道的其他地方跑。”古琦的聲音非常低，幾乎細不可聞。
手裏被塞入一個冰涼的物件，程子玥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塞回去：“那你怎麼辦！”
“這段日子，是我這一輩子最開心的時候。”古琦攥住她的衣角，咬字很重，聲音清晰，“對不起，下次見面，我一定不和你吵架了。”
程子玥還記得初見古琦時的那一幕，她衝進包廂，眼睛直直地盯着陸寅笙，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這麼久過去了，她的眼裏還是只有那一個男人，無論他如何推開她。
“你砸開窗，我們一起跳下去。”隧道快到盡頭，程子玥的聲音裹在風裏，含糊不清。
古琦深深地看她一眼，腦子裏飛快閃過很多片段，有她和陸寅笙的，也有和程子玥的，最後的畫面，是她們在山上被人綁架，程子玥猛地推開她。
她的眼角有些溼潤。
“三。”
十米。
“二。”
五米。
“一。”
“跳！”一陣低吼伴隨着玻璃碎裂的聲音，程子玥感覺到身下有個力道狠狠託了她一把，她整個人砸在地上，腿和半條手臂幾乎失去了知覺。
她看見白新從她身後的車裏跳出來，飛快地放倒了駕駛座裏的兩個人。
一道火光從身後炸開。
程子玥猛地回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剛剛離開的那輛車。
“古……琦？”
車胡亂地撞向了隧道，此時，在最前方領路的那輛車也停下了，秦野等人正在往後趕。
漆黑的隧道被一道鮮明的火光照亮了小半部分。
“太太。”白新握住她的手臂，“走！”
兩行淚從面龐滑落，落在地上，濺起灰塵。
白新咬着牙，把她整個人往身上一扛，程子玥沒有力氣掙扎，只是看着車着火的地方，不住地落淚。
秦野很快下了車，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他蹙起眉，有些惋惜：“死了？”
“嗯。”
女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已有些部位被燒得焦黑。
“秦少，那兩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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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擡起頭，嘴角勾出一抹嗜血的笑：“追。”
黑夜之下的山腳野嶺，沒有燈光，簡直寸步難行。
白新託着程子玥，不知走了多久，身後沒有絲毫聲音，她的心跳聲清晰而凜冽。
程子玥動了動手臂，雖然還很痛，好歹還能動。
可她面無表情，冷漠得甚至有些平靜，看着這樣的她，白新居然有些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