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父親的身子還好吧？”
林貴妃走到臺下，同司南伯夫人，說了幾句話。
司南伯夫人是林相的親妹妹，林貴妃的親姑姑。
林家人丁不旺，林相退位後，如今朝中也只有司南伯的權勢大些，能給予她幫助。
伯爵夫人嘆氣，“還是老樣子。不過娘娘放心，臣婦會多去探望關照的。”
林相只林貴妃一個女兒，髮妻早亡，又沒有妾室。
偌大的林府，只他一個孤寡老人，從前他還能上朝議事，如今日日閒散在家，林貴妃心裏總是不安。
今日的宴會，也是邀請了林相的。
只是，林相從不參與皇家宴會，每次，總有藉口推脫。
林貴妃，也只能在省親的時候，才能與他見上一面。
她目光瞥向一旁華貴端莊的秦貴太妃，她邊上圍着幾個命婦親眷，熱絡地攀談結交，秦貴太妃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林貴妃攥緊了帕子，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方芷蘿懷孕了，不能喝酒。
蕭珩讓御膳房給她準備了酸梅汁，她當時喝的時候驚爲天人，結果不小心沒控制住量，喝太多了。
她嘴裏直冒酸水，吐得昏天黑地。
“宸妃怎麼了？”
蕭珩見她出去半天不回來，就過來尋人。
方芷蘿漱了口，懨懨地趴在蕭珩身上，“皇上，臣妾想先回去休息。”
蕭珩蹙着眉頭，一時有些不忍。
“好，讓銀屏送你回去，朕晚點再去昭陽宮陪你。”
“嗯。”
方芷蘿乘坐轎輦離開。
林貴妃的人悄悄跟出來看了情況，回來告訴林貴妃。
她脣角苦澀一笑，“皇上是真喜歡她，看來要不了多久，就能原諒她了。”
蕭珩一貫殺伐果決，林貴妃以爲，方芷蘿這次觸碰了他的逆鱗，她也該失寵了。
不曾想，蕭珩心裏還那樣眷戀她。
加上她又懷孕了，蕭珩更是舍不下她。
林貴妃往嘴裏塞了一顆葡萄，酸得她牙疼。
……
年底，靜儀公主感染風寒，病重不愈，夭折去世，年僅六歲。
因三公主驟然薨逝，年底的除夕宴也辦得比較簡樸，鞭炮和煙花都沒放。
年後，昭王跟隨秦王，離開京城，出征西北。
尚宮局那邊，接到聖旨，年初就開始籌備新的鳳袍和鳳冠。
“鳳袍？”
她心跳一快，看來立後之事，迫在眉睫了。
“可有說按着誰的尺寸？”
蘇尚宮大人搖頭，“正是因爲聖旨上沒有明說，奴婢纔來請示貴妃娘娘。”
“這還用說麼？”
秦貴嬪道：“貴妃娘娘掌管後宮多年，自然是她。”
“可……”
蘇尚宮有些爲難，欲言又止的。
可去年的東珠，可是全部送到昭陽宮的。
東珠，那是皇后才能用的東西。
皇上給出的信號模棱兩可的，底下的人不好辦事。
秦貴嬪冷冷地盯着她，“宸妃有孕在身，肚子一天大過一天。你覺得，這種時候尚宮局的鳳袍，會按照她的尺寸？”
蘇尚宮恍然，將頭埋得低低的，“貴嬪娘娘說的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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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一走，秦貴嬪便起身，恭賀林貴妃之喜。
林貴妃臉上，也露出了雀躍。
秦貴嬪說的沒錯，方芷蘿有孕在身，懷胎十月，加上產子坐月子，她要恢復孕前的身材，起碼還有一年多的時間。
而封后所用的東西，卻是現在已經開始趕工，只有是給她的。
蘇尚宮沒走多久，宣旨的小太監進來，告訴她們：“貴妃娘娘、貴嬪娘娘，皇上剛剛晉陳嬪爲陳貴嬪，遷居原來的雨荷軒，更名芳香閣。”
秦貴嬪當即變了臉，一下子站起來，“憑什麼？”
小太監悻悻，“宸妃娘娘近來胃口不佳，陳嬪，哦不，陳貴嬪給娘娘進獻喫食，宸妃胎像安穩，身子好轉，皇上龍顏大悅，就……晉封了她。”
小太監說完，趕緊行禮離開。
秦貴嬪頓時僵在原地，木然地別過臉看着林貴妃，眼圈一下紅了。
“娘娘，陳貴嬪，她是不是衝着臣妾的五皇子來的？”
林貴妃寬慰她，“你別胡思亂想。就算她如今和你平起平坐，你背靠秦家，五皇子，她是奪不走的。”
“怎麼不會？”
秦貴嬪眼淚一下淌下來，“娘娘，臣妾已經失去了靜儀公主。如今只有五皇子了，陳貴嬪，她現在背靠宸妃，皇上又那麼寵愛宸妃，陳貴嬪只是給宸妃做點喫的，皇上就封她爲貴嬪位分。若日後宸妃她……”
“映真。”
林貴妃拉住她的手，讓她坐下。
秦貴嬪哭得難以自抑。
她原本剛失去公主，心裏就傷心，現在又有了唯一的孩子被搶走的危機感，當然惴惴不安。
“你從前不是和宸妃要好的麼，怎麼現在她卻不幫你，任由皇上提拔陳貴嬪……”
秦貴嬪擦掉眼淚，“臣妾從前是拿她當好姐妹，可她卻不是。她明知陳嬪此人心思深，還同她結交。我過去處處護着她，她有了權勢卻並不護着我。我早已看透了她，但又能如何，她如今有尊貴，又有皇上的寵愛，我只求陪着五皇子好好長大，如果她連我這點奢望都要剝奪，那我……”
說到最後，秦貴嬪咬緊了脣瓣。
林貴妃靜靜看着她，脣角若有若無地勾起。
在後宮與人交心做姐妹，原本就是可笑的一件事情。
林貴妃從來不覺得她們二人能走得長遠。
現在的結果，也是林貴妃早有預料的事情。
……
昭陽宮。
蕭珩的話一說出口，陳貴嬪嚇得連謝恩都忘了。
她就這麼……爬到貴嬪的位分了？
後面謝恩時，她眼圈紅得不像話。
等她一走，方芷蘿也勸蕭珩：“皇上，您也太草率了些。”
陳貴嬪晉升的速度，也是這幾年後宮獨樹一幟的了。
連解了蕭珩頭疼之疾的溫嬪，都沒升到主位呢。
蕭珩親自給她喂安胎藥，“君無戲言，話都說出口了，哪能收回來？”
方芷蘿前陣子喫什麼吐什麼，明明懷着孕，人卻瘦了幾斤。
蕭珩也是真擔心她。
陳貴嬪調養的不只是方芷蘿，還有肚裏的龍胎呢，給她一個主位，也不算輕率。
“你既喜歡她的手藝，以後，就讓她專門給你做喫食，直到你龍胎順利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