濫竽充數之人也是人。
沈茴擰眉。
沉月輕歎了一聲,又說:“奴婢讓平盛去弄了名單,看見了丁家四姑娘的名字。”
說著話,到了地方。沈茴率領宮妃停下等候,也不再與沉月詳說了。
——皇帝還沒睡醒。
站在河邊等候時,沈茴不由擔憂起無辜送進宮的秀女們。她原先住在江南的外祖母家時,認識了丁家的幾個女兒。丁家四姑娘是庶出,平常不怎麽出門。沈茴與她相識卻不算很熟,倒是和她姐姐更熟悉一些。
很快,皇帝睡醒,懶踏踏地下了船。
其他人這才能跟著一起登上馬車,浩浩蕩蕩,往瑲卿行宮去。
一路上,百姓駐足觀望。
瑲卿行宮並不遠。
到了地方,車隊停下來。車門打開,沈茴扶著沉月的手下了馬車,抬眼打量起面前的瑲卿行宮。
不由被其華美所吸引了目光。
關凌被稱作海棠之城,沈茴曾猜想這行宮之中必然種著大量海棠。深處何樣不得知,站在外面望過去,不見海棠,只見大片鬱鬱蔥蔥的玉檀。
當地官員和百姓跪地叩拜。
一片安靜裡,忽然響起了幾聲咳嗽。
皇帝剛要讓人平身的話不由咽回去,他轉過頭,望向不遠處的裴徊光。
裴徊光捏著雪白的帕子壓在唇上,一聲接一聲地咳嗽。
瑲卿行宮大門外,安安靜靜,詭異地只有他的輕咳聲。
裴徊光面無表情地望著眼前的行宮,漆色的眸子寒潭深深。
星星點點的紅逐漸染透裴徊光手中雪白的帕子,又逐漸染濕裴徊光蒼白的指。
第96章
裴徊光所修煉的邪功, 讓他冷心冷情,不能有大悲大喜,過分濃烈的情緒波動都會引起身體裡五髒六腑的強烈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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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徊光冷眼望著眼前的行宮。
二十多年過去了, 這裡又變成華麗漂亮的地方。仿佛在這裡發現惡是一切只是人的臆想, 沒有存在過。
裴徊光的視線越過行宮紅色的宮牆, 望著裡面葳蕤茂盛的玉檀。
南北相殊。生長在這裡的玉檀比京城的玉檀更加粗壯, 顏色也更加翠綠。一眼望過去, 一大片綠色鬱鬱蔥蔥, 生機盎然。
胸腔裡炸裂般的悲洶湧而來。裴徊光俯身, 一口血吐出來。他的手壓在膝上, 緊接著又是一大口鮮紅的血嘔出。
所有人呆滯地望著這一幕。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沈茴遙遙望著這一幕,捏在手裡的帕子皺了,像她被捏緊的心。她遙遙望著裴徊光, 很想跑過去, 扶一扶他。
可是她不能。
沈茴輕輕咬唇,臉色逐漸發白。
天地之間一片死寂,不知道多少人盼著裴徊光就這樣吐血而亡。偏偏他面無表情吐血的場景又太過詭異, 又惹得不少人莫名驚駭。
近一刻鍾後, 裴徊光直起身。
隨著他直起身, 所有人的心不由跟著一顫。
而裴徊光只是接過身邊小太監遞過來的帕子, 擦了擦嘴上和手上的血。血跡難擦,他的唇角與指縫間留下些殷紅的血印子。
他不疾不徐地開口:“陛下忘了讓他們平身。”
他的語氣是一慣的冷漠尋常,不帶情緒。
皇帝這才回過神來,顫聲說:“平、平身,都平身!”
沈茴隨著人群往行宮走時, 回頭望了裴徊光一眼。他微微仰著頭, 略眯著眼望著高高的玉檀。他似乎不含情緒地輕笑了一下, 然後抬步往行宮裡走。
裴徊光邁進行宮的大門,腳步頓了頓。
他低頭,確定自己的褲管沒有被鮮血染透,才抬抬眼,繼續往裡走。
他本可以阻止這趟南行,或者將目的地改到別的行宮。這對於他來說輕而易舉。他也很清楚重新回到這裡,他的身體會發生什麽。
可是他自虐般地回來了。
裴徊光合上眼,嘴角微微上揚,細品自虐帶來的快感。
·
宮中妃嬪所住的宮殿早已提前安排妥當。
沈茴的住處是一座四層的閣樓。
“浩穹月升”四個題字,龍飛鳳舞。
雖然早已吩咐宮人收拾過了,沈茴身邊的宮人進來之後免不得還要再收拾一遍,也要把這次帶來的行禮都收拾妥帖。
“娘娘,今日必定都亂著。您到寢屋歇著吧。”拾星說。
沈茴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提裙往樓上走。她踩著一層層的樓梯,不由想起遠在京都的滄青閣。
上樓到一半的沈茴停下腳步,轉首望向樓下。
宮人有條不紊的收拾著,身影雜多。
沒有櫛比的書櫥,沒有那張白玉長案,也沒有面無表情站在長案後面的人。
沈茴收回視線,抬抬頭,樓梯上面,也沒有那個冷眼瞥她的人。
沈茴抬手,指尖拂過牆壁。南方溫暖,牆壁之下也不會傳來椒熱。
裴徊光吐血的場景總是在她眼前晃著,沈茴又想起用他的血要藥引的湯藥。猩紅的血染紅了白瓷碗邊兒。
“燦珠。”沈茴喊。
燦珠站在門口,聽見沈茴喚,她快步走進來:“娘娘有什麽吩咐?”
“他住在哪裡?”沈茴問。
燦珠想了一下,猜到沈茴問的人是裴徊光。她小聲稟話:“聽說他不住在行宮,在外面有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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