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楹在屋內聽了,嫌棄地直撇嘴。
“大夏天的,誰要吃羊肉煲啊,還涼了就不好吃了,愛吃羊肉的是賀咫,又不是我。”
皇帝后宮的事兒,賀咫不好開口評價,低頭一笑,試探問道:“既然妤貴妃來了,那臣告退?”
趙楹酒癮剛被勾起來,還沒喝兩口呢,就被人給打斷了,生了一肚子悶氣。
他一指賀咫,威脅道:“你給老子好生待着,我去把她打發了就來”。
說着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沈妤繡一見皇帝親自迎出去,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搭着宮女的胳膊,扭着楊柳腰走上前行禮問安。
“臣妾見過萬歲爺。”
“免禮平身,妤貴妃找朕有什麼事?”
沈妤繡捏着帕子笑道:“聽聞萬歲爺吩咐御廚做了好幾次炙羊肉,想來萬歲爺喜歡吃。臣妾奶孃乃西北人士,最擅烹煮牛羊肉。臣妾跟老人家學了一手羊肉煲,做得還算可以,特意拿來給萬歲爺品嚐。”
趙楹皺了皺眉,衝守門的小太監努了努嘴,示意他接着。
誰知,沈妤繡的宮女,似乎早就得了命令,並沒遞上去的打算。
沈妤繡含羞帶怯道:“聽說萬歲爺這幾日很為晉南水患憂慮,臣妾新學了按摩之術,願為陛下分憂解乏。”
羊肉煲只是幌子,登堂入室才是她的本意。
趙楹本不是貪色之人,對女人這種爭寵的小把戲,很是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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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肉煲你要是捨不得,那便留下自己吃吧。按摩就免了,朕的龍體素來由太醫院調養,怎能輕易交到一個新學按摩的人手裏。”
沈妤繡臉一紅,還想解釋。
趙楹搶在她開口之前,道:“你新晉位分不久,如果不知宮裏的規矩,就到皇后宮裏討教,她自會教給你。國有國法,宮有宮規,不論是誰都應遵守。沒什麼事兒就回去吧,我跟賀愛卿還有要事相商。”
沈妤繡碰了壁,臉色十分難看。
送來的羊肉煲自然不能再拿回去了,於是衝宮女使個眼色,把托盤遞到太監手裏。
“臣妾僭越,還望萬歲爺恕罪。”
趙楹:“知道僭越便好,自今日起,禁足十日,不許踏出寢宮半步。”
“臣妾遵旨。”
沈妤繡碰了一鼻子灰,氣得臉色都青了,卻又不敢說什麼,怏怏告辭,轉身而去。
趙楹迫不及待轉身回屋,見小太監準備跟上來,忙擡手把人攔下。
“萬歲爺,奴才只是把羊肉煲給您送進去。”
“不必了,賞你了。”
小太監受寵若驚,瞥一眼尚未走遠的妤貴妃,只覺得這賞賜像是燙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賀咫隔門喊道:“你不吃我吃,我愛吃羊肉。”
趙楹哼了一聲,罵道:“愛吃也不給你吃,吃那麼多,小心你一身羶味,回頭再薰着朕。”
賀咫嘿嘿笑着,“別說是羶味,就是臭了,您也離不開我。”
趙楹呸了一聲。
賀咫:“您再呸我,下次可不給您帶酒了啊。”
提到酒,趙楹擡腳邁過門檻,關上房門,重又坐到桌前。
兩人喝了兩杯,他問賀咫道:“這回賑災一事交給沈頌安,可靠嗎?”
賀咫抓了抓耳朵,卻沒說話。
趙楹在桌下踢他一腳,“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少在這抓耳撓腮演戲。”
賀咫裝傻充愣,仰臉先笑,“沈頌安乃戶部尚書,妤貴妃的親爹,您的老丈杆子。雖然現在已經有他貪墨的證據,到底不足以一招擊潰。您難道不給他留幾分面子嘛?”
趙楹冷笑,“面子是自己掙的,不是朕給他留的,關鍵他是聖父太上皇的人,留來留去,總是禍患。”
賀咫抿了抿脣,小心翼翼道:“您都知道了?”
“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嘛。”趙楹瞪他,“沈家女入宮當貴妃,乃聖父太上皇力薦的結果。戶部一筆糊塗賬,朕催了幾次,沈頌安都沒把清晰的賬本拿出來。如果沒人給他撐腰,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如此膽大妄為。”
賀咫笑着給他倒酒,誇道:“您還怪聰明哩。”
“廢話,我只是當了皇帝,我又不傻。”趙楹罵着罵着也笑起來,“敢說他們之間沒有私下勾結,朕就把那壇酒全部喝掉。”
賀咫嚇得忙把酒罈子封好,嗔怪道:“您怎麼還連吃帶拿的呢,一罈酒喝下去可就醉了。您日理萬機,可沒有光陰可以浪費。”
小酌怡情,大醉傷身。況且接下來還有好多事兒等着他去處理,可沒有喝醉的資本。
趙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由感慨人生。
“朕這個皇帝當得真是憋屈,朝廷大事總有人插手,當朕是個傀儡。後宮裏也不清淨,明知兩個貴妃各懷鬼胎,卻還得給她們賞賜和名分,每個月到了日子,還得宿在她們宮裏。”
賀咫:“三宮六院,您還不滿意啊?”
“啊呸”,趙楹啐他,罵道,“那些女人唯獨皇后待朕是真心,其他的女人,哪個不是衝着朕的皇位來的?她們懷揣着什麼目的,一張嘴朕就知道了。明知心懷齷齪,還得跟她們周旋,當真是憋屈。朕情願跟你一樣,只娶一人,一心一意,白頭偕老。”
說起姜杏,賀咫嘴角浮起笑容。
“你個癡漢,一提老婆就傻樂。”趙楹激烈“抗議”,順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賀咫欲言又止,一臉為難。
“有好事兒?”趙楹挑眉。
賀咫點頭,卻又皺着眉頭說,“不能說,說了怕就不靈了。”
“不能說,你別表現出來了呀,這會兒擠眉弄眼,勾誰呢?”
趙楹罵完,見賀咫果真沒有開口的意思,好奇地探頭湊過來。
“到底什麼事兒,說來聽聽。”
賀咫眨了兩下眼睛,依舊搖頭。
趙楹:“你娘子答應給你納妾了?你小子高興得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賀咫搖頭,“才不是呢,我這輩子只娶姜杏一個人,絕不納妾。”
“還不說?”趙楹斜睨他一眼。
賀咫不好再矜持下去,兩手攏在嘴邊,小聲道:“我可能要當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