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筠只能先結束和屏幕裏的人閒聊,她揮了揮手,說:“葉嘉淮,那我先掛了。”
確認他聽到了,隱約見他點了點頭,就這麼按下了掛斷鍵。
應筠收起手機,朝林紹浦走去,彎脣笑說:“師兄。”
林紹浦問她:“邊走邊聊?”
“好呀。”應筠點點頭,和他並肩而行。
遠離了喧囂的人羣,風掠過耳邊的呼嘯聲要響亮了些。
林紹浦看着地面上的兩道影子,惋惜地想,他們像今天這樣並肩行走在月色之下,以後大概很少會有了。
林紹浦看向她,誠摯地說:“恭喜你啊,支教結束,邁入了一個新的人生進程。”
應筠嗓音靈動:“謝謝師兄。”
“你出國後,阿公阿婆那邊,我會常去照看,不用太擔心。”
應筠俏皮地說:“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我一定多請師兄喫幾頓飯。”
林紹浦還記得應筠剛來雲城的時候,眉宇間總攏着抹不去的愁思,形神脆弱,好似一陣清風就能將她吹倒。
現在,她眼裏盛着星光,笑意悠然,有什麼不一樣了,好像開朗了許多。
是因爲那個男人嗎?
有些話,不說出口,其實也能知道答案了。
但,林紹浦不想給自己留有遺憾,他不想未來爲這句不曾說出口的話而懊悔。
腳步慢了下來,林紹浦呼出一口氣,似若輕鬆的提起:“阿筠,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說來着。”
“嗯?”應筠點點頭,“你說。”
他們一起往前又多走了幾步,林紹浦纔開口,說:“我喜歡你。”
風聲又大了些,孩子們不知道在玩什麼遊戲,爆發出一陣歡笑聲。
但那句話,還是清晰地傳入了她耳中。
意外嗎?好像也沒有那麼意外,他的好感,應筠有所感覺的。
應筠的腳步停住了,她挽了挽耳邊的髮絲,略帶歉意地說:“我……抱歉啊,師兄,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應筠的拒絕在林紹浦的意料之內。
但至少,他說了他想說的話,不至於讓自己留有遺憾了。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溫和,問她:“還是葉董是嗎?”
應筠愣了一下,有這麼明顯嗎?
她臉上掛起溫婉的笑意,坦然地承認,“嗯,一直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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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紹浦說:“猜得到。”
“再往前走走吧。”林紹浦邁步向前。
有一個能真心相待,放鬆地談天說地的朋友是很不容易的,應筠一直很珍惜這段友誼,也很怕這段友誼會因爲像今天這樣的話題,而生出嫌隙。
林紹浦打消了她的顧慮,他笑着邊走邊說:“其實,我看得出來你對葉董的喜歡。你看他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明亮的眼睛,只有在看向那個男人時,纔會充滿複雜飽滿的情緒——有崇拜,有擔憂,有即便再怎麼剋制,也呼之欲出的愛意。
應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去看她的腳背,說:“是嗎,我自己都沒注意到。”
林紹浦聳了聳肩,語氣輕快地直言道:“阿筠,希望我今天的告白不至於導致我們的關係尷尬起來。”
應筠忙擺了擺手,“不會尷尬的,師兄。”
林紹浦撓了撓頭說:“阿筠,我也知道今天有點冒昧了,但我想,喜歡這件事要是連說都不說的話,等我老了,一定會後悔的。”
“我不想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林紹浦身上擁有令她羨慕的坦然與灑脫。
應筠被他的話帶動,心情舒緩了很多,她吐露自己的心聲說:“師兄,我很感謝你。”
“其實,畢業前,我真的挺迷茫的,遇見你,你跟我聊了很多關於雲城,支教的事,我才擁有了這段不一樣的人生體驗,這對我來說很有意義。”
挺好的,林紹浦想,這也算他們的緣分。
能幫上她,他挺高興的。
“你這麼正經,說得我反倒不好意思了。”林紹浦頓了頓,才繼續說:“阿筠,祝你以後的人生,都幸福。”
“我會努力的。”應筠祝福他:“師兄你也是。”
到此刻,林紹浦放下了,釋然了。
他閒散地笑了笑:“有好消息記得告訴我。”
什麼好消息呢,她和葉嘉淮的嗎?
應筠抿了抿脣,視線落向了天空,說:“還不一定呢。”
她還是要接索達的offer,願意去去澳洲外派一年,或許……還會更久。
一年啊,能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她不好叫他等的,所以對於自己想做的事,應筠沒有什麼把握。
又是難邁的一步啊,但她已經決定要邁了。
得試一試,不是嗎。
她在做準備了。
—
電話掛斷的突然,聽見動靜跑進來的奧利奧甚至沒來得及“汪”一聲。
他蹲在葉嘉淮身旁,盯着他,“咻咻”地喘着粗氣,耐着性子等,等爸爸給它一個解釋。
它聽見媽媽的聲音了。
葉嘉淮摸了摸他的腦袋,問:“奧利奧,想媽媽了嗎?”
“想!”
葉嘉淮嘆了口氣,前路漫漫,濃霧不散,他也惶然啊。
那男人要和應筠說什麼呢?要分開了,會說什麼呢?
表白?葉嘉淮猜測。
不然還能是什麼呢,葉嘉淮不屑地嗤了聲,他就知道,一直知道,那個男人就是居心不良。
他和應筠還在一起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
應筠會答應他嗎?
葉嘉淮心裏沒底啊。
小姑娘的心思,猜不透哇,總之不盡然是向着他的。
否則,電話也不會掛的這樣快。
是爲了去和那個男人說話,才掛的他的電話。
葉嘉淮揉了揉眉心,他想,自己的態度是不是太柔和了。
還是得爭一爭,搶一搶的。
不爭不搶哪裏來的以後。
應筠也沒和他提支教結束後打算幹什麼,要去哪個城市,找小姑娘問,她怕是不願意說,要說早說了。
不然他查一查?
他想知道的話,都可以知道。
只怕……怕小姑娘知道了要同他生氣的。
進退兩難。
葉嘉淮嘆了口氣,看向奧利奧,他們倆一樣的萎靡,都被拋棄了。
是孤家寡人。
他仰靠在椅背上,閉眼想起了應筠,抱不到,親不到。
哦,他們還不是能抱能親的關係。
是他單方面的,只能想,只能念。
葉嘉淮又嘆了口氣:“我也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