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精緻的檀木書案上擺放着幾個杯盤碗碟。
精緻的點心,香氣濃郁的湯羹和質地上乘的玉碗搭配組合,看上去就像是一套精緻的藝術品。
但是這藝術品和滿是書香的公府書房顯然有點不搭。
小腹已然圓鼓鼓的宴輕歌嗔怪道:“爺爺的原則早就爲你碎成渣了,還不進來?”
宴楚歌嘿嘿一笑,也不直接推開門,從現有的門縫中擠了進去。
賣乖道:“爺爺,這麼晚了,叫我來有什麼吩咐啊?”
“咱們郡主是大忙人,不這麼晚,想叫你也得找得到人啊!”
聖文公突然陰陽怪氣,宴楚歌差點一口口水噴出來。
“爺爺,您正常一點,我害怕~”
她故意誇張的在那兒瑟瑟發抖,給宴輕歌和宴輕寒兄妹倆弄的哭笑不得。
聖文公一秒板了臉,語出驚人,“太子殿下說,你要回到大楚去?”
此言一出,宴輕寒和宴輕歌兄妹倆都怔住。
“楚楚,你要離開我們嗎?”
宴輕歌不捨的牽住了宴楚歌的手。
聖文公府早早和宴氏其他宗親分了家,家中沒有亂七八糟的族中兄弟姐妹,他們幾個的感情向來很好。
尤其是這半年,宴楚歌就像個救火隊長一樣不停的救晏家於水火之中,更是極大的促進了一家子的感情。
結果,好不容易送走各路瘟神,迎來安穩日子,宴楚歌卻要走,這誰能接受?
宴輕歌和宴輕暖面上表情一時都有些激動。
宴楚歌則無奈的看向聖
文公,“爺爺,您能不能把話說完整啊,這樣大喘氣很嚇人的!”
她敢肯定鳳玄冥若是與聖文公提了他們要離開的事情,絕不會如此貿然的只說這麼一件事。
聖文公這是氣她什麼事都不跟家裏說,在故意嚇唬她呢!
被宴楚歌戳穿了自己的小把戲,聖文公得意的哼了一聲。
“攻打大玄以轉移各方注意力,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
讓二殿下留守監國也不成問題。
左右有我們這些老傢伙在,天啓還能再撐一些時日。
不過,有些話爺爺不方便問太子殿下,你們想攻打大玄,從大玄的亂局中分一杯羹,好當你迴歸大楚的投名狀。
對大楚、大玄的情況你又瞭解多少?
知道大玄內部如今是亂是和,勢分幾方,實力如何嗎?
還有大楚,你如今的身份本就敏感,此時出手攻打大玄,大楚那邊會不會趁機以此做文章?
萬一你離了天啓,又回不去大楚,到時候又該當如何?
此間種種,你當真想清楚了嗎?”
宴楚歌聽鳳玄冥說起要攻打大玄,分一杯羹的同時轉移中央帝國和大楚衆人的注意力的時候她就想過,攻打大玄,最難的恐怕不是戰事,而是說服天啓這些大臣們同意出兵。
畢竟攻打大玄不是靠鳳玄冥一個人就能成事的。
想充分利用天啓的資源,卻也是要經過這些元老的同意的。
否則,她和鳳玄冥在前方開疆擴土,大臣們在後方背刺可就不好玩
兒了。
所以她出宮的路上就已經想好要好生與聖文公和東方老將軍商議一番,讓二老借自己在朝中的特殊地位幫着一起說服其他大臣。
甚至在開口之前,她也已經做好了要費一些口舌說服聖文公同意這件事。
萬萬沒想到聖文公知道他們要攻打大玄的第一反應不是直接反對,而是從各種現實角度問他們有沒有做好準備。
這反應,竟似是完全不反對他們攻打大玄。
宴楚歌都有點愣住了,“爺爺,你不反對我們攻打大玄嗎?
那可是被天啓上下視爲龐然大物的大玄啊!”
許是宴楚歌臉上的驚訝太過寫實,聖文公看着有些忍俊不禁,“大玄的確是龐然大物,可正因爲如此,在他風雨飄搖之際,我們有機會,就要努力爭一爭的。
不僅我們要爭,還要鼓動其他勢力一起去爭。
否則,等大玄內亂結束,天啓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聖文公說的一臉認真,好像天啓真的有非要跟大玄爭一爭的理由一般。
可她心裏很清楚,她和鳳玄冥去攻打大玄,就是想好給她回大楚,給鳳玄冥迴天啓爭一份投名狀,幾乎不關天啓什麼事。
思及此,宴楚歌心裏有了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
她故意問聖文公,“爺爺何須如此憂思?
若不是墨風涯盯上了我的異瞳,大玄對天啓這個名義上的屬國就跟忘了似的,不也挺好的嗎?”
聖文公聞言長嘆了口氣,“你當真以爲大
玄會放着天啓這大片疆域閒置不管嗎?”
宴楚歌搖頭,明顯感覺到聖文公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已經超出她能理解的範圍了。
遂果斷低頭,“還請爺爺明示。”
“大玄內亂多年,皇帝年幼,攝政王當政,雙方明爭暗鬥多年,無暇顧及天啓這些小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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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時,他們也不忘從天啓搜刮錢財兵丁。
你可以去內衛和戶部的暗賬上看看,每年有多少真金白銀和年輕男丁流水一樣的涌向大玄。
大玄攝政王和皇帝勢不兩立,就連索要貢品都輪番的來。
否則,自四年前太子殿下打下北燕四十八州至今,天啓風調雨順,亦未有天災人禍和大型戰事,用以休養生息再合適不過。
可爲何會淪落到國庫空虛,拖欠軍餉的地步?”
宴楚歌想起來被皇后拉攏的劍南節度使夏春山,還有一路視叛軍爲無物,放任叛軍一路同行直達盛京的各地駐軍的供詞,只覺得不可思議。
“大玄這些年一直在向天啓索要貢品?
可爲何我們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我一個女眷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朝中大臣們似乎知道的也少之又少。
這種事情,是能瞞的如此嚴實的嗎?”
宴楚歌沒看賬冊,也不知道這些年大玄皇帝和墨風涯分別向天啓天啓索要了多少貢品。
但一個國家的貢品怎麼可能少了去?
何況還是大玄那樣強大到讓天啓完全無力反抗的國家。
那麼多貢品連續多年輸送給大玄,居然
無人知曉,宴楚歌只覺得令人不可思議。
聖文公卻是嗤道:“咱們的先帝,文治武功不行,貪圖名聲卻是在行的。
樓太后強勢,獨孤皇后亦不遑多讓,他那麼懦弱的一個帝王有誰會在意?
可偏偏就是他在位期間,大玄再也無人不曾欺辱於天啓,只這一件功勞,就足以讓他扭轉他平平無奇的形象。
生前或許無人在意,死後史書卻會有他的名字,只是花點銀錢,出賣一些他連面都沒見過的青年而已,他又怎會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