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二麥低下了頭,囁嚅:“那大姐你能原諒我嗎?我的意思不是想以前那樣繼續壓榨你,我只是想你不要把我當陌路人就可以了。”
孟蕎麥嘆口氣說:“可以。”
孟二麥眼圈一下子紅了,然後她把這幾年在董家受的委屈都說了出來,說大姐的苦人人都知道,她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孟蕎麥神情凝重地說:“可是你在孃家就是個娘娘啊,我就是你的丫鬟,你卻跑到人家家裏當丫鬟了,你也太對不起我對你的伺候了吧。”
孟二麥眼淚嘩的流了滿臉,她羞愧地捂住臉痛苦地哭出聲。
想到今天是大喜日子,生生把哭聲給嚥下去了。
她努力擠出一個笑臉說:“大姐,對不起,我實在是沒壓住……”
孟蕎麥沒勸她,只說了兩個字:“活該。”
孟二麥頭點得像雞啄米:“對對對,我就是活該,我在孃家當寶,到了婆家當草,還被踩被啃得心甘情願,我不是活該嗎,我就是活該……”
她自己把自己罵累了,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杯茶,看着孟蕎麥說:“大姐,我從你身上看到了力量,以前那麼卑微懦弱的你都能挺起來,做這麼好,我也可以啊,我幹嘛要這麼自輕自踐,我幹嘛讓人家把自己貶得一文不值!然後,那天我抗議了……”
“結果很成功,我公婆都被逼着回老家了,他又給孩子請了保姆,我現在在飯店上班。但是,我可不想一直給人打工刷盤子,我也想創業做點什麼。大姐,你能給我一個建議嗎?”
孟蕎麥說:“建議是可以,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幹成幹不成是你自己的事。”
孟二麥苦笑:“大姐,你還當我是以前那個狗屁不通的傻子呀,難道你給我建議我做了不掙錢還怪你去?”
孟蕎麥說:“你怪不怪我也不怕,我只是提醒你,任何行業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還有,同行不同利,人家幹着行你幹着不定行,人家看着不行說不定你幹着行呢。”
孟二麥贊同地點頭。
孟蕎麥說:“其實,你在城裏還是比我們農村機會多,你看看你,身材這麼好,賣衣服多好呀,你自己一穿就是活廣告。”
孟二麥一驚:“大姐,你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街邊開始有服裝店了,有人買衣服也不像以前都跑百貨大樓了。”
孟蕎麥分析:“百貨大樓的服裝要貴得多,你想商場櫃檯費,營業員工資,經理管理費,還有進貨業務員的費用,都加你買的衣服裏了,能不貴嗎。
你要是自己租個門面開個店,辛苦點自己去服裝廠進貨,那中間少了多少剋扣,你賣便宜一點也賺錢呀。”
百貨大樓這些國企再過幾年全部被私營企業取代,開服裝店有十多年的暴利。
孟二麥如醍醐灌頂,她沉思好久才說出話來:“大姐,我回去就和小董商量。”
孟蕎麥說:“我說的也不一定對,你們兩口子看着辦。”
孟二麥精神抖擻地說:“大姐,我有數,謝謝你大姐。”
酒席一直喫到日頭西斜,孟蕎麥睡醒一覺下牀上廁所,看見院子裏桌子凳子都挪走了,四周都打掃好了,院門口有悄悄的說話聲。
孟蕎麥從廁所出來走過去,是周大姐和二嬸在說話,原來妯娌倆在八卦今天來的親戚……
孟蕎麥沒插話,笑着回到屋裏了。
她知道,李路忙完又去廠裏了,想想他這些日子就沒睡過好覺,白天又忙個不停,她心疼不已。
反正自己滿月了,可不能晚上再讓他給孩子換尿布了,得讓他睡好。
對了,想起他明天要出差,那今天晚上更得讓他睡好了。
晚飯時分,李路纔回來了,孟蕎麥就催他快喫飯嗎,吃了飯就睡覺,明天有精神。
李路雖然很疲倦,但他眼裏閃着晶亮的光,好像有什麼祕密似的。
孟蕎麥以爲他準是今天在老同學老朋友面前裝逼了唄,自己偷着樂。
李路很聽話,喫完飯洗漱了就倒在牀上摟着兒子睡了。
孟蕎麥回到屋裏看丈夫和兒子臉挨着臉都睡得香,丈夫睡得像個孩子般香甜、
她知道,他太累了。
其實孩子很聽話,一夜也就醒一次喫奶,吃了奶給他換換尿布就又睡了,孟蕎麥不準李路給他換,讓他睡,還說以後都不用他換。
李路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孟蕎麥夜裏照顧孩子了早上就睡得多,等她醒來發現李路已經走了。
天已經接近初夏,空氣暖暖,風卻微涼,很是舒服。
下午,孟蕎麥午睡醒來,看着外面婆娑的樹蔭,忽然想出去轉轉。
滿月了,孟蕎麥在屋裏憋了這麼久,有種籠中小鳥的感覺。
就讓周大姐看着孩子,她用紗巾包住頭出門轉轉。
看着地裏滿眼的綠色麥田,還有路邊各色小花,心情格外好。
她乾脆找了塊空地坐下來,眯着眼遠眺一望無際的麥田。
忽然,一輛黑色的小汽車從村口的大路上行駛過來。
孟蕎麥想:這誰開車進我們村呀?
這個年代只有大城市纔有小轎車,就連孟二麥對象開的公家車也是面包車。
“滴滴!”黑色小轎車越來越近,還鳴着喇叭,好像衝她叫似的。
她看清了,是一輛桑塔納轎車。
在八九十年代,開桑坦納的都是大老闆、大官。
孟蕎麥嘀咕:這是哪裏的大老闆或者大官來我們村了?
“滴滴!”那輛黑色桑塔納停到她面前,還朝她鳴笛。
孟蕎麥還在疑惑,車門開了,她的丈夫李路從裏面走了出來。
“你……開的誰的車?”她驚叫。
穿一套米色西裝的李路微笑着走到她面前,伸手把一串鑰匙遞到她手裏:“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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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蕎麥張大了嘴,“什麼意思?”
“傻丫頭,還什麼意思,就是給你買的唄。”他彎腰把她從地上抱起來。
“你你……這得十幾萬呀!”她難以置信地說。
李路低頭寵溺地看着她說:“對呀,這是我攢了好久的錢。放心,咱們生意上的流動資源足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