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喧鬧聲與他們無關。
賀巧雲腦袋失神了好一會兒，輕輕推了推他，“你先……先放開。”
馮嘉樹輕輕鬆開手，深情的眼睛注視着她，她任何一個小小的舉動也能牽動他此刻敏感的神經，他問：“你是在拒絕我嗎？”
賀巧雲連忙搖搖頭，“不是。”
馮嘉樹臉上立刻露出笑意來，“意思是說，我們之間的誤會，都解開了，我們又迴歸了以前的關係。”
賀巧雲有些猶豫的說，“對，但我現在還沒辦法迴應你的喜歡，因為…..”
馮嘉樹接上了她的話，“因為劉彪，對嗎？”
賀巧雲擡眼，與他四目相對，訥訥的點頭，“對。”
馮嘉樹追問，“你喜歡他？”
賀巧雲沒有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只是很迷茫，她從沒那麼迷糊過，腦子裏兩個小人在打架。
馮嘉樹扶着她的雙肩，認真的說，“那不是喜歡，你只是愧疚，因為他等了你那麼久，我知道三十年不是個小數目，但那是他的一廂情願，你別被愧疚拖着走，你們倆都該走出來。”
賀巧雲看着他的眼睛，心裏的情緒紛亂複雜。
此時，船靠岸。
撐船的老伯高喊一聲：“靠岸咯——”
賀巧雲輕輕扯下他的手，說，“嗯，謝謝你跟我說這些，我回去會認真思考的。”
馮嘉樹順勢拉過她的手，輕握着，“巧雲，我不想跟你錯過。”
賀巧雲輕輕抽回手，輕輕“嗯”了一聲。
撐船的老伯看他們還沒下船，於是又喊了一聲：“靠岸咯——”
賀巧雲起身，扶着烏蓬，跳下船。
擡眼間，看到劉彪拿着兩張船票站在臺階上，眼底黯然神傷。
劉彪走下臺階，只當是沒看到站在她身旁的馮嘉樹，晃了晃手上的船票，扯了個牽強的笑，“一起遊船嗎？”
賀巧雲下意識的瞥了馮嘉樹一眼，馮嘉樹大大方方的說，“我先去找恬恬了，今晚能跟你解開誤會，我很開心，也祝你們玩得開心。”
在她沒有確定心意之前，就強行霸佔，這樣只會惹得誰都不開心，也很不尊重她的決定，既然今晚的話說清楚，就足夠了。
他的敵人，從來都不是旁人，而是她自己。
說完，他擡腳離開。
劉彪把一張船票遞給賀巧雲，“走吧。”
賀巧雲笑，“好。”
她知道這票很難買，劉彪肯定是花了不少錢，求了不少人，才買到的。
遇到的還是剛才那位撐船的老伯，老伯視線淡淡的回頭掃了他們一眼。
賀巧雲莫名覺得有些尷尬，但還是硬着頭皮踏上船。
劉彪很禮貌的伸手，撐住她的胳膊，“小心別摔了。”
賀巧雲應了一聲“謝謝”，隨後向他借力，上了船。
劉彪緊接着上船，他體型大，坐在船艙裏，樣子顯得很拘謹。
賀巧雲莫名的笑了起來。
劉彪不明所以也跟着笑，“你笑什麼。”
賀巧雲看他束手束腳的端正坐着，說，“你這樣看起來好乖。”
“乖”這個字眼惹得劉彪臉一熱，朝她擺擺手，“滾滾滾，這什麼破詞，形容女孩的，你用我身上幹什麼。”
賀巧雲笑得咳了兩聲，“行行行，我不說了。”
劉彪拍拍臉，“真是的。”
賀巧雲笑笑，望向外面，感受美輪美奐的夜景。
剛才都沒機會看。
面前的茶點已經換了一輪，她端起茶壺，倒出一杯酸梅汁飲料，抿了一口，吐了吐舌頭，“好酸。”
她伸手拿起一塊椰蓉糯米糰，咬了一口。
劉彪也拿起茶壺，倒了一杯酸梅汁，“確實酸，酸掉牙了。”
他也拿起面前的甜點，“太甜。”
賀巧雲吃完了一整塊椰蓉糯米糰糕，拍拍手，“你找我遊船，是有什麼要說的嗎？”
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劉彪的時候，她總是放鬆很多。
劉彪也拍拍手，大剌剌的說，“遊船就是遊船，看看美景，體驗體驗水鄉的魅力，才不算白來一趟，對吧。”
賀巧雲暗暗在心底裏鬆了一口氣，朝他比了個大拇指，“覺悟高。”
劉彪輕哼一聲，小聲嘟囔了一句：“你以為誰都跟那個姓馮的一樣？遊一趟船下來表情凝重得要死…..”
賀巧雲：“什麼？”
劉彪擺擺手，“沒什麼，你要不要拍照，我再給你露一手。”
賀巧雲掏出手機，遞給他，“好啊。”
劉彪刷了兩個晚上的速成拍照技巧，這下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他偷偷下載了一個美顏相機，調出來的濾鏡拍誰都好看。
拍完，賀巧雲翻看着照片，“技術有長進。”
劉彪驕傲的昂起腦袋，“那是，對了，你怎麼沒穿我送你的旗袍。”
賀巧雲說，“忘記了，下次吧。”
 |
 |
 |
船只緩緩向前開，又緩緩回到岸邊，倆人一邊看風景一邊扯閒天，沒有提起馮嘉樹，更沒有提起那些糟心事。
下了船，他們跟馮嘉樹他們會合。
陳媽走上來挽她的胳膊，小聲問：“遊兩次船的感覺如何？”
賀巧雲失笑，“跌宕起伏，你呢？遊船了嗎？”
陳媽說，“嗯，遊了，在船上的感覺很不一樣，人生都圓滿了，”說完，她繼續八卦，“剛才在船上，馮先生都跟你說了什麼？”
賀巧雲笑笑，“就是解開了一些以前的誤會。”
陳媽追問，“然後呢。”
賀巧雲：“然後跟我表白了。”
陳媽忍不住為她發愁，“真難辦吶。”
賀巧雲苦澀的笑笑，“算了，不說這些。”
陳媽：“嗯，不說了不說了，順其自然，以後會發生什麼，誰又能說得準呢。”
賀巧雲：“是啊。”
回到民宿已經是九點半，他們互道晚安後便各自回房間。
今天大半天把古城逛完了，明天就要趕往下一站旅程，賀巧雲把今天的照片整理出來，拼九宮格，發了個朋友圈。
照片剛發出去沒多久，大兒子控訴的微信彈了進來：【媽，奶奶都這樣了，這段時間我們都過得很痛苦難受，你怎麼還有心情出去旅遊！】
現在這類信息已經讓她的心情毫無波瀾了，她一個字都沒回，刪掉短信，轉頭丟下手機，洗漱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