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咫一本正經道:“今兒我累了,等我歇陣子,養精蓄銳,下個月十五就幫你補。”
他憋着不敢笑,生怕一不小心再被姜杏抓住小辮子。
姜杏瞪他一眼,撇着嘴道:“你也變壞了,學會騙人了。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賀咫撓撓頭,他聽人說過,懷孕初期的女人情緒不穩,最會胡攪蠻纏。
強硬解釋肯定不行,他靈機一動,想起以前兩人曾約定,不管因為什麼吵架生氣,只要抱一抱對方就要消氣。
賀咫把姜杏拉進懷裏用力抱緊,懷中的人兒推了推。
他仗着力氣大,沒有鬆開,小聲道:“抱一抱,抱一抱就好了。”
他這邊千般柔情,誰知懷裏的人兒推不開他,直接捂着嘴巴乾嘔起來。
“怎麼又開始吐了?”賀咫把人鬆開,望着狼狽跑開的姜杏滿臉擔心,“別真是吃壞了肚子吧,咱們趕緊去看大夫吧。”
懷沒懷孕都不要緊,老是這麼吐酸水,誰受得了啊。
萬一真是生病了,耽誤了可不好。
誰知他一靠近,姜杏伸着胳膊推他,拼命地躲。
“臭死了,你離我遠一點。”
臭嗎?
賀咫捏着自己的衣裳聞了聞,些許汗味兒。
酷暑天氣,出點汗不是很正常嗎?
以前她從不嫌棄他身上的汗味兒,有一次親密過後還粘着他,說他的汗味兒很好聞呢。
難道以前是裝的?
賀咫很受傷,怏怏道:“我去洗澡,現在就去洗,你能別吐了嗎?”
姜杏逼着他退遠了,這才拍着胸脯站起來。
賀咫嘆口氣,轉身疾步回盥室洗澡。這一次他洗得無比認真,上上下下,就連腳底板都搓了好幾遍。
甚至還用了兩種香味的澡豆,各洗了一遍,直到他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香噴噴,像是南風館妖嬈的小白臉一樣,這才再次來到姜杏面前。
沒想到,這次她的反應更大,捏着鼻子說他難聞。
人生第一次,賀咫的天塌了。
老婆不讓靠近,以後他的日子該怎麼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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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咫跟趙楹說,他可能要當爹了,可眼裏卻沒有半分喜色。
趙楹納悶,揶揄道:“你娘子懷孕,也算是為你男人的威風正名,怎地不高興啊?”
賀咫喝了一口酒,嘆口氣,“自然是高興的,只是有一點小麻煩。”
“什麼麻煩?”趙楹已經有兩個孩子,也算半個專家,挑眉問道,“難道是因為你想納妾,她不同意?”
達官貴人三妻四妾再尋常不過了,不論妻妾,懷了子嗣就要歇着,伺候男人的事兒便由別的姬妾承擔。
這是豪紳之家心照不宣的常識。
賀咫搖頭,“放心好了,我可不像某些人。我不好色,從沒想過阿杏之外的女人。”
趙楹夾起一顆花生米砸了過來,罵道:“你好好說話,別夾帶私貨。喝兩盅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小心回頭朕治你的罪,到時可別哭着求我,說你是因醉獲罪。”
賀咫忙點頭:“微臣冤枉,剛才我所說的某些人,可不包含陛下。萬歲爺胸懷天下蒼生,即便多娶幾個女人,也是為了社稷安康着想。您不好色,您犧牲大着呢。”
毫無意外,一把花生米砸了過來。
賀咫仰臉笑着,“謝萬歲爺賞賜。”
“你就貧吧,小心被言官聽到,到時候朕可保不了你。”
趙楹這個皇帝當得也很生疏,朝堂之上故作嚴肅擺着空架子,私下裏跟賀咫還是像以前一樣相處。
要是以前,話說到這個份上,兩人總要端起酒杯碰一個的。
可是今天,賀咫興致缺缺。
趙楹湊上來又問:“到底為什麼不高興呀?”
賀咫垂着頭,拿手掌遮着臉,含糊道:“她嫌我臭。”
趙楹沒聽清,納悶道:“嫌你醜?你倆又不是第一次見面,夫妻都做了這麼久,怎麼會嫌你醜呢?”
賀咫無語,冷着臉說:“是臭,她嫌我臭。”
趙楹一聽,噗嗤一聲笑起來,“今日一早我就聞到你身上有一股特別衝的香味兒,還納悶你幹嘛偷偷噴女人用的香露,合着這才是原因啊。”
賀咫苦着臉求助,“有沒有什麼好法子,讓她鼻子別那麼尖?”
趙楹搖頭。
他的皇后屬於逆來順受型,對他恭敬順從,懷孕時哪怕有不適,也從不敢在他面前抱怨。
在趙楹心裏,只覺得賀咫眼前的難題更有趣,而不是煩惱。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便結束閒聊,各自繼續忙碌起來。
晉南的水患導致兩個縣受了災,賑災一事刻不容緩。
這可是趙楹登基後面對的第一個挑戰,他勢必要處理妥當,在老百姓心裏樹立起明君的威望。
順道還要引蛇出洞,把沈頌安這個貪官給揪出來。
他要好好籌謀一番才行。
…
趙梅英跟許昶的單獨會面,是在太后的景繡宮進行的。
聖父太上皇極力促成。
除了趙梅英之外,所有人都認為這樁婚事已經板上釘釘,就連內務府的總管私下都開始籌謀公主的嫁妝和出嫁的鑾儀。
趙梅英端坐在西殿的窗前,望着許昶匆匆走進來。
一見面,許昶表現出了極大的誠意。
“臣許昶見過公主殿下。”他一掃袖,單膝跪地行禮問安。
“起來吧。”趙梅英端着皇女的威儀,嫺靜地望着許昶。
許昶並未起身,垂首道:“公主垂青,臣本該順從。之前徒增了坎坷,皆是我的錯,還望殿下饒恕。”
趙梅英不說原諒,只是比了比手,示意他起來說話。
許昶卻搖頭,堅持跪着回話。
趙梅英心道:那便跪着好了,裝一時容易,有本事你裝一輩子。
她端起茶杯吹散浮葉,輕抿了一口茶,開門見山問道:“你兩位母親的事兒,可處理好了?”
許昶腰哈得更低了,“承蒙公主惦念,兩位母親的事情已經圓滿解決。父親說,一個對我有生養之恩,一個對於我知遇之恩,兩位母親都無可替代。以後同等對待,不能厚此薄彼。”
“話雖如此,總有前後之分。在你心裏,難道也認為她們兩人地位平等,不分薄厚?”
開口不善,她不是約他談婚事,分明是挑刺的。
許昶心頭一慌,忙垂眸想對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