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景陽錯愕，聽着耳邊蘇明珠無助的言語，心裏感到徹骨的寒，不再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厭惡溢出眼眶。
“你窮瘋了！”
“到底誰給你的臉開這個口？可笑至極，但凡你清醒一點好好做事不找別人的麻煩，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的地步，記住，你現在是顧勤的對象，找我借錢，沒品沒德！”
來自賀景陽的惡意讓蘇明珠表情凝固，後退一步，渾身發涼。
賀景陽輕蔑一笑：“想要錢可以，你去和顧勤說清楚，讓他死了心，我或許考慮考慮。”
拋下一句，賀景陽渾身雞皮疙瘩，騎上車子消失在街頭，像是被鬼追一般，騎得飛快。
蘇明珠在風中凌亂，心中又羞又惱，說了這麼半天，合着賀景陽只是想耍她一通，她還傻乎乎地同她說心裏話！
蘇明珠憤怒返回店裏，瞥見蘇晚店裏座無虛席的盛況，心中愈發窩火，腦子卻不受控制想着和顧勤散夥的結果。
比起難進的顧家，賀家父母更加寬容，看在以往的情面和蘇家的臉面，也不至於太過為難她，安幸福就是個軟蛋，比起陳紅章好相處太多。
蘇明珠是心動的，可現在的她吃不準賀景陽，眼看自己無路可退，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忙着上學的蘇晚並不關心蘇明珠的事，她店裏的生意肉眼可見的變差，蘇晚根本懶得費心思，只等它自己倒閉，而且已經開始盤算倒閉之後怎麼低價收購，到時候做點什麼好呢。
同時，海城房管部門發售第一批住宅，蘇晚抽出時間觀看，在海城中心最繁華的地帶，她記得在現代，這裏的房子一套千萬都不足為奇，現在一平一百五十元，在人均年收入六七百的年代也不算便宜。
一百五十平，還帶一個小院子的住宅，蘇晚砍價花費兩萬二拿下，親自設計裝修。
“手續我都看了，沒問題，不會有後續麻煩。”
賀丞光一一過目之後，讓蘇晚放心，房本的事他會關注。
這個時代的房產交易比較麻煩，蘇晚也不太瞭解，便找賀丞光詢問，並邀請他觀看自己的新房，在這個時代的第一套。
不論是採光還是院子都是蘇晚喜歡的。
“那就行，一會兒請你吃飯。”
蘇晚露出笑容，帶着賀丞光欣賞還未裝修的新房，三室一廳，“這個做主臥，次臥留給少傑。”
提起李少傑，蘇晚皺眉，“我往村部打了電話，寫了信也沒回，不知道那臭小子在忙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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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傑是個有主意的孩子，蘇晚倒不為他擔心，只是聯繫不上心裏愁得很，這年頭通訊也不方便。
“他不是在縣一中上學，你有他學校聯繫方式嗎？明天我打去他學校問問。”
蘇晚點頭，“行，看來等過段時間，我也要裝個電話，不然太麻煩了。”
說着打開最小的房間，“這個就做書房好了，少傑可以在這裏學習，我也能用。”
看着蘇晚介紹新房，賀丞光始終耐心傾聽，能感受到她的喜悅，心裏也實實在在為她高興，從零走到今天，蘇晚的付出他都看在眼裏，誰能想到，當初在院子裏起早貪黑擺地攤收人嘲笑的蘇晚，已經買上新房了。
大批知青返程，不少家庭為了一間房大打出手，而她已經買了三室一廳。
只是她的規劃裏並沒有他，現在的倆人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朋友。
賀丞光眸光閃了閃，那邊的蘇晚一轉悠，已經拿出了設計稿給他看，“弄個極簡風，地板用原木，這裏放書櫃，那裏是彩電和冰箱。”
蘇晚已經能想到從宿舍搬到新房的場景了，光是想想就沉醉。
“正好我認識建築隊的，可以幫你問問裝修的事，你要是沒有計劃，就交給我。”
蘇晚當然沒有計劃，“那好，交給你了。”
索性塞給賀丞光，“弄好了重重有賞！”
裝修可是麻煩事，她得看店還得上學，不能一直盯着。
“不過你在軍校也抽不出時間吧？”
“比你有時間。”
賀丞光抽過她手裏的設計圖看了眼，塞進口袋，一口答應。
這樣的麻煩事他能應下，蘇晚不禁側目。
從買房的興奮中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行，那就拜託你了，以後有用得上我的，我義不容辭！”
“晚上吃點什麼，我請客？”
賀丞光興致缺缺，即使是笑也有些勉強，眼底的憂愁極力壓制，不忍心掃興，“去你店裏吧，外頭也沒什麼好吃的。”
約定晚飯地點，兩人騎車出發，抵達蘇晚的二店只需要十幾分鍾，正是飯點，店裏人滿為患，這裏距離蘇晚學校近，她來的也多。
夜色朦朧如霧，街頭的燈火繁星點點，交匯成人間畫卷，衣着顏色鮮亮的人們來來往往，接送孩子和下班的工人，頭髮黝黑渾身充滿精神氣。
比起去年，街頭多了無數店面和小攤，電影院門前賣瓜子茶葉蛋的，修自行車的小攤，還有修鞋的。
年輕的男子坐在板凳上，懷裏抱着皮鞋專注修改鞋底，褲子沾滿灰塵，面容清秀，神情專注。
“小葉！？”
停下車，蘇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上前看清楚之後，才確定在這擺攤修鞋的是賀丞光的警衛員。
小葉渾身僵硬，血液凝固，眼神閃躲回避，咬着牙擡眼，“蘇，蘇同志。”
心裏抱有一絲僥倖，當看到緊跟着上來的賀丞光時，內心的期盼蕩然無存，臉色爆紅，恨不能原地消失。
賀丞光臉色陰沉，沒有出聲，站在一旁靜靜看着。
小葉頂着壓力把修復好的鞋交還給客人，身上圍着圍裙，站起身，右腿無力。
“你不是一心要回老家嗎？在這裏做什麼！？”
賀丞光臉色陰沉，面部肌肉抽搐，咬緊了牙關，幽深的眸子裏迸發出火光，凌人的威嚴撲面而來。
一顆心懸起的小葉無力苦笑，認命般跌坐回去，收拾着攤位，“首長，您也看到了，我現在就在這修鞋挺好的，小時候在村裏跟老鞋匠學習過，也算是老本行，您知道就行，不要告訴其他人，我就這樣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