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覺得你會泄密。”祁珩的語調波瀾不驚。
程子玥盯着他的側臉看了好半晌：“爲什麼？”
祁珩看着她，淡淡道：“程子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昨天還說愛上了我，嗯？”
“是。”程子玥毫不避諱，“我愛你，但是我不希望我只是你手中的一個傀儡。”
“傀儡？”男人輕挑眉，“在我看來，我纔是被你喫得死死的那個。”
程子玥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如果你是爲了我買地皮的事情來的，那大可不必。”男人的語調面色都不算冷漠，但偏偏讓人感覺到一種從骨子裏滲出來的寒意，“林少背靠林氏，以他的能力，就算林氏垮了，他也能活得很好。”
他這是……懷疑她？
她今天來的確是爲了地皮，但絕不是爲了林俊風。
可男人神情冷峻，嘴脣緊抿，“你還和林俊風保持着聯繫？”
“我只是擔心你這樣一意孤行，會對公司造成影響，老太太又不肯幫你。”程子玥咬着脣。
男人輕啓薄脣，吐出幾個字：“是這樣嗎？”
程子玥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真的不相信她。
餐廳裏開着暖氣，她的手腳卻一片冰冷。
“是。”過了好一會，她低下頭，“我看你這麼久都很晚纔回來，也沒空陪我喫飯，所以我……”
她說不下去了。
祁珩看着她，沒有說話，給自己餵了口酒。
相顧無言。
 |
 |
程子玥的嗓子有點乾澀，她寧願祁珩像以前一樣，不信任她，懲罰她，也不想看到現在這一幕。
他看上去冷靜優雅，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你覺得我想傍上林俊風，離開你，是嗎？”她輕笑着，手指緊緊攥住。
男人捏着杯子，臉上聚起幾分冷淡的笑：“你看了他的消息就義無反顧地孤身前往，在深陷困境的時候第一時間想的是他，程子玥，你覺得我作爲一個男人，應該怎樣解讀你的行爲？”
“我……”
程子玥條件反射就想解釋，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說起。
“不是麼？”祁珩將她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神情更冷。
她從前怨他不聽解釋，可現在他願意聽了，她又不說了。
程子玥閉上眼，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是怕打擾到你，畢竟程萌和白家的關係那麼密切……”
“就不怕白家調轉槍頭，對準林少？”
程子玥低下頭，好久才道：“我當時沒有想那麼多。”
男人淡淡道：“如果這是你深思熟慮後的結果，我反而更容易接受。”
祁珩性格強勢，很少如此刻薄，句句堵得她說不出話來。
程子玥心底升起說不出的煩躁：“且不說我打給誰，就算我當時打給你，你會直接過來嗎？”
“會。”男人語氣篤定，說完輕咳了一聲。
她被噎了一下，“你的傷怎麼樣了？”
“無妨，繼續。”
他表現得越是淡然，程子玥越覺得無力。
“我當時覺得你受了傷，身體不方便，而且這件事是因林俊風而起，理應叫他來解決……”越說到後面，越覺得無力。
“你對他沒有一點好感？嗯？”
程子玥有些頭痛：“他幫我查我媽的事情，我很感激他。”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祁珩靠回椅背上，神情從未有過的冷，“等我解決了林氏，你就會明白有事應該第一時間找你男人這個道理。”
他這麼說，程子玥簡直要氣笑了。
這男人到底有沒有聽懂，她只是心疼他做了這麼多，想替他分擔一些。
可說到底還是她做的不對，程子玥忍住轉身就走的衝動，指甲深深嵌入了肉裏。
再開口時，不免帶上了譏誚：“你解決了林氏，之後還有張氏李氏，你能把所有男人都關起來？”
“程子玥，不要試圖激怒我。”
“那我心平氣和地和你講道理，你卻總是一意孤行！”程子玥擡起眼，“我承認，我打給他是不對，但是你爲什麼不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爲，爲什麼你的女人在出事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找別的男人？”
顯然，她是真的炸了。
在祁珩的印象裏，程子玥很少生氣，就算氣了，也是默默倔強的模樣，從未有過如此針鋒相對。
一時間，百感交集。
程子玥眉梢微挑，顯然正在氣頭上：“嗯？不說了？”
祁珩的面色徹底沉下來：“既然你提起這件事，我就和你表明我的態度。程子玥，從法律上來說，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作爲丈夫，我有權利追查你和任何男人的關係。我之前虧欠過你，我會想辦法彌補，你的事情我都會管，你不必去求任何人。”
條理清晰，有理有據，他的邏輯，她從來都沒法反駁。
程子玥握緊拳頭：“我和你說的不是同一件事。”
“不管是不是，我的態度就在這裏。”男人的語氣強硬。
程子玥氣得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此時，服務生端着菜盤上來。
她忍了又忍，纔沒在外人面前落他的面子。
直到服務生離開，她才長呼吸一口氣，拎起包：“我對這次見面很失望，我們以後還是不要交流了。”
男人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去哪？”
“不關你的事。”
祁珩表情冷峻，眉毛上似凝結了一層霜雪：“我剛剛說的話，你這麼快就忘了，嗯？”
程子玥仰起頭看着他：“祁珩，你一直從別人身上找原因，爲什麼不肯反省一下自己？你說着信任我愛我，其實從來沒有把我放在同等的地位上，是不是？”
他一直把她當作一個所有物，他對她好，是出於愧疚，還是責任？
程子玥不知道。
“而且，我不是你的妻子。衆人皆知，她纔是。”程子玥舉起手機，上面赫然是程萌發布的動態。
祁珩捏着她手臂的手微微用力，眉頭緊擰：“程子玥！”
“放開。”
他當然不會放，他怎麼會放。
“喫完飯，我讓白新送你回去。”
程子玥看着他，眼底泛起溼意：“我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