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溫思爾是被一聲慘叫驚醒的。
她迷迷瞪瞪的起來,揉了揉眼睛,納悶着含糊道:“誰啊?”
怎麼叫的這麼慘?難道泯成王他們在軍營裏處置叛軍?
溫思爾掀開簾子正要下去看看,手臂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拖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十一低聲道:“沒什麼事,再睡一會兒。”
溫思爾打了一個哈欠,眼角隱隱帶着水霧。
“外頭什麼聲音?”
十一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眸光似乎有幾份溫和,溫思爾感覺自己的髮梢被動了動,但是很快那只手就收了回去。
“沒什麼聲音。”
溫思爾疑惑的看過去,“我又不是聾了,這麼大的聲音我不可能是聽錯了。”
十一越是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溫思爾就越是好奇想要出去看看。
她伸手將自己的衣袍拉過來,嘀咕道:“總不能是在處置叛軍,不想讓我見到太血腥的場面吧?”
但是很快溫思爾就否定了這個猜測,她微微偏了偏頭,疑惑道:“怎麼現在沒聲兒了?”
十一神情有些無奈,見她沒有回去休息的意思了,便伸手將她的衣服拿過來,自然而然的開始給她寬衣。
過了一會兒,他不動聲色的問道:“昨晚睡的怎麼樣?”
知道了那種打擊人的事情,昨天她的神情都不對了……會不會輾轉一晚沒有睡着?
一想到這裏,十一就感覺心臟像是被一雙手攥住了似的,有些窒息的疼痛。
他垂着眼,將一抹苦笑藏住——她能認清現實也好,這樣就不會去喜歡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人了,也好收了心思……
“挺好的啊。”溫思爾也便伸開手,很自然的由着他動手給她穿衣服。
前幾天她忙得廢寢忘食鑽研丘狄毒的時候,喫飯穿衣幾乎都經過了十一的手,不知不覺竟然也養成了習慣。
十一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她的神情,似乎在評判她是不是在強撐。
這人最喜歡將真實的情緒藏起來,旁人難以捕捉分毫。
溫思爾沒有注意到十一的視線,見衣服穿好,她自然的擡腳繞過眼前的人往營帳外走走去。
“瞧瞧去。”
十一回過神來,立刻身後將披風拿過來,幾步追上溫思爾,沉聲道:“外頭還是風大,以後出門記得穿上披風。”
溫思爾一邊走一邊由着他披上,不在意道:“知道了知道了,這不是還有你呢。”
二人一起從營帳外走了出來,遠遠地,溫思爾就看到前方圍住了不少士兵。
她看熱鬧心起,立刻就擠了上去。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營中的人都認識認識溫思爾這個神醫,見到她,立刻有人道:“青衣姑娘來了,讓一讓,快讓一讓!”
很快,溫思爾面前就讓開了一條道兒,溫思爾看清了被圍堵住的人。
“泯成王爺?您在這兒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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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無疆抱着腦袋蹲在那裏,聽到聲音之後動了動,但是沒有擡起頭來。
溫思爾快步上前,“有哪裏不舒服?”
“青衣姑娘。”陸無疆的聲音悶悶的,他的手還緊緊捂在臉上,氣憤道:“小兔崽子們!都滾開!”
他說的自然是哪些圍在周圍看熱鬧的人,只不過他的聲音聽起來太悶了,含含糊糊的很不清楚,也很沒有威嚴的樣子。
所以周圍沒有一個聽他的。
溫思爾疑惑不解的瞧着他,“王爺,您究竟是怎麼了?”
一旁的十一就這麼抱臂看着他,眼底竟然帶了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過了好一會兒,見陸無疆遲遲沒有動作,他纔不鹹不淡的開口道:“王爺,青衣姑娘在,您若是不給人看看,還怎麼治啊?”
陸無疆這才微微動了動,慢吞吞的將手拿了下來。
溫思爾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
陸無疆的臉此時此刻腫的就像一顆豬頭,他的眼睛一邊不知道爲何眼皮腫脹起來,幾乎都將擠得沒了地方,臉頰一邊高一邊低,嘴脣好像兩根香腸,那鼻子腫脹着鼓起來,倒是真的很像豬鼻子。
最初的震驚過去,溫思爾看着他這副模樣,默默地偏過了頭。
她忍了忍,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陸無疆:!
“青衣姑娘!”
他此時的表情應當是羞憤的,奈何臉上腫的實在是太厲害,有些看不出來。
溫思爾很是愧疚,想要道歉,但是只要一看到這張臉,她就忍不住,只好背過身去偷偷地笑。
四周的士兵們見到陸無疆這幅模樣,也是紛紛“嚯”的一聲。
“這……這是王爺吧?”
“當然是了,你沒瞧見腰上的虎符令啊!”
“王爺緣何變成了這副模樣……這、這簡直像個豬頭!”
“噓!你不想活了!噗……”
“噗哈哈……那個,王爺也是要面子的!”
“難道那怪病又復發了?天呢,之前的怪病也沒讓人變成豬頭啊。”
這一口一個豬頭說出來,陸無疆的拳頭都攥緊了,奈何他要背過身去擋臉,要不然……這羣兔崽子,有一個算一個,打包起來收拾一頓!
溫思爾不好笑的太肆意,只好勉強按捺住,一旁的十一瞧着她這幅模樣,嘴角也無意識的噙着一抹笑。
溫思爾的視線落過來,衝他擠了擠眼,使了個眼色,像是在問:這是咋回事,你知道不?
十一猶豫了一瞬,抿了抿脣。
溫思爾頓時明白了過來,那這就是知道了。
她回過頭去,乾咳一聲,“王爺,讓小女子幫您看一看吧,或許又是那陰險的丘狄毒做的鬼事。”
陸無疆也是想要快些好起來的,便扭過頭來給溫思爾看,溫思爾湊上前細細打量着,身後給陸無疆把脈。
很快,她的神情產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陸無疆一直瞧着她,此時立刻緊張道:“姑娘可見過這毒?”
溫思爾猶疑着點點頭,何止是見過,還很熟悉啊……
陸無疆頓時一喜,忙道:“還請青衣姑娘爲本王醫治!”
陸無疆只覺得這該死的症狀是那丘狄的陰毒法子,在心中暗暗發誓,終有一天,他要踏平那該死的丘狄國!
正想着,就見溫思爾搖了搖頭,嘆道:“王爺,還恕小女子……愛莫能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