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苦寒,土地也多丘陵,並不適合耕種。
這裏是真中的窮山惡水,祖祖輩輩住在這裏的人消息隔絕,更加是靠天喫飯。
他們比任何地方的人都更要相信牛鬼蛇神這一說。
不得不說,背後那人這陰險的法子雖然聽起來蠢笨又加單粗暴,但對這邊境來說,是再也適合不過的。
溫思爾撇了撇嘴,將匕首擦乾淨收起來,微微眯了眯眼,臉上帶着幾分冷意。
“我們應該去會會這些個半仙。”
她的語氣中隱隱帶上了幾分殺意。
十一有些沒想到她反應竟然會這麼大,一時間有些詫異,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問道:“爲何如此在意?”
“當然要在意!”溫思爾的神情很是嚴肅,她沉聲道:“因爲我是個大夫。”
十一愣了愣,看着溫思爾的臉色,心中莫名一動。
“我行醫救人,靠的是我勤學苦練出來的本領,人得了病,就應該就醫問藥,而不是相信所謂的神仙降罰神仙庇佑。”
“我先前曾遊走山河,見過太多這種人……”溫思爾低垂下眼,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記憶,“有些地方的人被這種事荼毒已深,生了病只當時哪路神仙發怒,甚至不惜用童男童女供奉……”
溫思爾收緊了手指,因爲用力的緣故,指節都開始泛白。
“得了病要祭祀,求雨也要祭祀,孩童在祭壇上哭嚎,蒲團上跪着的全都是神情冰冷麻木的人。”溫思爾的身形已經開始微微發抖,她的聲音變得乾澀起來。
“我年少無力,當時沒能救下他們……”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完全啞了。
十一看着她微微發紅的眼睛,心臟就像是被掄了一錘,傳來悶重的疼痛,這一瞬間,他幾乎想要不管不顧的將人攬在懷中,可是手剛伸出去,他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終究是顫抖着垂下了手。
好在溫思爾並不是會一直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人,她立刻收斂好自己的心思,磨着牙陰惻惻道:“等我去剝了這羣半仙的皮。”
瞧見十一怪異的眼神,溫思爾立刻解釋道:“只是揭穿他們半仙的身份,不是真的剝皮!”
誰知十一悶聲道:“真剝了皮也不是不行。”
溫思爾張大了嘴,眼神譴責的看着十一,那目光分明在說:你也太兇殘了!
十一移開目光,竟然有些不敢跟她灼灼的目光對視。
二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趕回了客棧,折騰到半夜也怪累的,條件也有限,溫思爾只能脫掉外袍和衣躺上牀。
誰知她都要鑽進被窩了,十一還杵在那裏,她頓時疑惑。
“你在那兒站着幹啥?還不走?”
難道還有事要跟她商量?
十一幽幽的看着她,冷漠的吐字道:“這間客棧只剩下了三間房。”
溫思爾的表情中明顯浮現出一個問號。
十一繼續道:“懷赦王和跟在他身邊的小太監住在一起,蘇公子住在一間單人下房中。”
最後半句沒說出口,但溫思爾也聽懂了,剩下的唯一一間,是他們兩個住的。
溫思爾的表情頓時如遭雷劈,她氣道:“不是,這房是誰分的啊!?”
懷赦王那一對先不管,難道唯一的那間單人下房不應該給她這個唯一的姑娘家嗎!?怎麼看都是師兄和十一兩個男人住在一塊兒才最合適吧!
十一抿着脣不說話不回答,只默默的看着她。
在溫思爾憤怒的目光中,他垂下眼,語氣聽上去竟然有幾分委屈。
“你睡吧,我守夜。”
溫思爾必然是睡不着的,因爲十一站在房中,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讓她如芒在背!
讓人家站在那裏守夜自己卻睡大覺,實在是太不厚道了!
溫思爾煩悶的翻身坐起來,往四處看了看,這客棧竟然連個下榻都沒有,連桌子都是一張破爛的小方桌。
只有這一張牀榻,看起來竟然還挺大。
溫思爾坐在那裏,心中天人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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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只是無辜的站在原地,看上去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
溫思爾:……錯覺,全都是錯覺!都是這個男人的詭計多端!
她捏了捏鼻樑,瞧了一眼漏刻,再拖下去就要天亮了,白日還要趕路……她抿了抿脣,往裏頭挪了挪,甕聲甕氣道:“你上來、睡?”
四周似乎都安靜了一瞬,溫思爾莫名感覺耳根有些發熱。
邀請一個男人上牀睡覺,她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
十一的身形動了動,余光中,他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停在牀前,溫思爾沒敢擡頭看。
“你剛纔說什麼?屬下沒聽懂。”
溫思爾:……
她的臉徹底黑了,沒聽懂是幾個意思?這傢伙武功內勁這麼身後,怎麼可能沒聽懂!
她氣呼呼的瞪了這人一眼,見十一還是一副無辜的模樣,她頓時啞火了,只好說的清楚了一些,就是語氣聽起來惡狠狠的。
“我說,你上來睡吧,這牀大的很!”
十一“唔”的一聲,語氣聽起來有幾分受寵若驚。
他竟然還很是矜持的推脫了一番,“這樣不好,男女授受不親。”
“呵,你現在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了?”溫思爾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表情變換了幾番,語氣聽起來也很怪異。
十一沒聽懂,疑惑的看着她,“什麼意思?”
溫思爾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沒什麼意思,你愛睡不睡!要是明天趕路昏過去,別人還當我怎麼苛待了你!”
說着,溫思爾抱着被子翻身到了裏側,背過身去躺下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身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溫思爾感覺到一旁微微陷了下去,不屬於自己的熱量從身旁傳來。
溫思爾睜着眼,在心中默唸:這牀大得很,沒什麼,都好好穿着衣服呢……
但是旁邊那人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烈了,讓人根本沒法忽視!
溫思爾僵着身子,感覺額角都要冒出冷汗了。
身旁的人動了動,然後溫思爾便感覺身上被搭上了被子,她等了一會兒,旁邊沒有聲音再傳來,她的身體才慢慢放鬆了下來。
疲憊和睏意一時間上涌,溫思爾眼皮開始打架,昏昏欲睡起來。
就在她要睡着的時候,身邊忽然傳來一道有些糾結和喑啞的聲音,還夾雜着幾分複雜的痛苦。
“你……”
溫思爾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她聲調含糊,“我?”
“你經常邀請男人在同一張牀上睡覺嗎?”
溫思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