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三家中。
大郎、二郎好奇的圍在一起，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昏睡中的小綰綰。
“爹，這真是我們的妹妹嗎？”大郎稀罕地擡手戳了戳小綰綰的臉蛋。
“大哥真傻，妹妹還能有假？”二郎雙手託着下巴，笑嘻嘻地看向小女娃，雙眼全是光。
嘿嘿，有妹妹的感覺真好啊。
妹妹看着軟軟的、香香的，比饅頭還招人稀罕！
這般想着，二郎流出了哈喇子。
感覺有水滴在臉頰，昏睡中的小綰綰長長的羽睫，輕輕顫了幾下就睜開了。
羽睫之下是撲閃撲閃的烏黑透亮的眼眸，水汪汪、亮晶晶的，猶如黑曜石一般。
鼻樑高挺又小巧，一張小嘴還未開口就微微上揚，讓人心生歡喜！
哎呀，這小娃娃長得可真的太好了，天生的美人胚子。
就像年畫裏的娃娃，若不是太瘦又有些髒污，他們都懷疑這是哪大戶人家的小小姐。
“相公，你瞧瞧，這小娃娃真漂亮，比十里八村的小孩都好看。”
秦玉忍不住感嘆。
唐季頷首，笑得合不攏嘴，“道士說了，這可是天上的小仙女兒，我們可要好好待她。”
唐季對此深信不疑。
昨晚他半夜回到家時，秦玉早沒了氣息。
他沒驚動任何人，只照道士的吩咐，將小綰綰放在秦玉身旁，僅片刻功夫，秦玉便悠悠轉醒。
雖然轉醒後的秦玉讓他覺得有些陌生，但終究是人活了過來。
這份能耐，不是仙女兒又是什麼？
更別提他回家途中撿到的兩只雞和七八個雞蛋。
這些定然也是小娃娃帶來的。
“那是，我妹妹，自然是最好看！以後我也有妹妹了，我要帶着她一起玩。”二郎含着手指傻笑。
小妹妹太瘦了，像是風一吹就會掛樹上那種。
大郎拍了一下二郎的頭，“你那啥眼神，小心別嚇着妹妹。”
說着，他看向小綰綰，也傻笑着：
“妹妹，我是大哥。”
“我是二哥！”
小綰綰一臉懵，她眨巴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衆人，撓了撓頭。
咦，我這是在哪裏？孃親呢？
方纔夢裏的白頭髮哥哥說她是言靈轉世、一身神力，言出法隨、三界生靈無不臣服。
還問她想要什麼，她說想要孃親，想做個有孃的孩子。
哥哥答應了，說只要她睜開眼就能見到娘，可是，娘在哪呢？
小綰綰的目光與秦玉對視。
“孃親，綰綰好想你啊！”她嘟起小嘴抱着秦玉不撒手，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噼裏啪啦掉個沒完。
“孃親～我是你的小寶貝綰綰啊，我終於找到娘了。”白髮哥哥沒騙人。
現在的孃親，樣子雖然變了，可是靈魂……是她的親孃。
“RUA~”小綰綰親了秦玉一口，小臉蛋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真好，有了娘，我再也不是沒人疼的娃了。
秦玉身形一僵，心底疑惑重重。
綰綰？小綰綰？
好熟悉的名字，似是在哪裏聽過。
自昨夜她醒來後，腦海中就多了一些別的記憶。
看着小丫頭對她如此依戀，秦玉擡手輕拍小綰綰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安撫着。
“小綰綰，待會孃親給你洗香香可好？”秦玉摸着小傢伙枯黃的沒有一絲光澤的頭髮，憐憫之心油然而生，笑得越發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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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香香？”小綰綰眼睛亮晶晶的。
在侯府時，孃親最喜歡的就是將她洗得香噴噴，抱在懷中親她臉頰，誇她是小寶貝。
自從孃親不在，再也沒人給她洗香香了。
她被丟到柴房，喫餿飯、喝泔水……
新夫人稍有不順她就會餓肚子，而她的父親不僅不會庇佑她，還會拿鞭子抽她。
所有人都嫌棄她，罵她是禍害，只喜歡繼母帶來的那個姐姐，說她是氣運之女，是侯府希望，將來能成爲國師的關門弟子，成爲護國神女。
更是將之前孃親給她的玉佩，給了那個姐姐。
小綰綰不懂什麼是關門弟子。
她想，興許就是關國師棺材板門的弟子吧？
咦，大人真奇怪，一個破棺材板誰關不是關？有啥可炫耀的？
毛病。
不過……
綰綰是個孝順的孩子，既然侯府這麼喜歡棺材板。
等她長大了，一定送他們好多好多，讓他們關個夠！
免得去搶國師的破棺材板，丟人！
這麼想着，小綰綰笑嘻嘻地仰起頭，一臉孺慕地看向秦玉，“綰綰最愛孃親給我洗香香啦！”
說着，小傢伙孩擡起手頑皮地撥了撥秦玉頭頂灰濛濛的像雲一樣的東西。
秦玉心中一暖，頓覺渾身舒暢，
她笑着起身拿過乾淨毛巾，又端過半盆溫水，若是可以她都想給小綰綰痛痛快快洗個澡，可惜，這是旱年，水比油貴。
就這麼半盆水，都來之不易，待會洗完了也不會倒掉，而是會放在一旁淨淨，然後再餵雞，或者洗腳。
總之，一滴水都會反覆利用多次，絕不會浪費。
唐季見此，擡手給了兩個兒子一人一巴掌。
“看什麼看？還杵在這裏幹嘛，別打擾妹妹洗澡。”
很快，小綰綰的衣衫被退下，她光光的小身子不僅瘦骨嶙峋還傷痕累累，新傷壓着舊傷觸目驚心，把秦玉心疼壞了，她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一顆接着一顆往下掉。
造孽啊，簡直是造孽！
這麼好的孩子，誰那麼喪心病狂捨得如此虐待啊，簡直是禽獸不如。
小綰綰的衣衫雖然不合身，偏小，但卻是綢緞，說明她的家人並不貧窮。
這荒年人命踐如草芥，五斤小米就能換個女娃……
“綰綰，你是與家人走散了嗎？”秦玉心存希冀。
她不希望傷害小綰綰的人，是她至親之人。
可……
小綰綰低下了頭，瘦小的身子莫名顫抖起來，臉上溢滿了恐懼。
見此，秦玉的心咯噔一下，這孩子竟是被家人虐待！
天吶！
那羣喪心病狂的畜生！
秦玉喉頭一緊，差點無法呼吸。
她邊落淚邊輕柔地爲小綰綰擦身子。
“綰綰別怕，日後有娘在，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
“孃親~”小綰綰軟糯糯的聲音，讓秦玉的心底軟成一汪池水，激起陣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