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思爾一把就將旁邊的男人推開,然後自己立刻坐直了。
等一連串動作做完,她才愣了愣,心中嘀咕道:我在害怕什麼?
主要是陸繹瀾那道視線實在是太有=穿透力了,以至於她本能的就開始心虛。
“姑娘……”
被推開的男人一雙含情目望過來,眼神中盡是楚楚可憐的無辜。
溫思爾輕咳了一聲,隨即板着臉厲聲道:“這麼酸的葡萄給我喫,你是想死嗎!?”
那人被嚇得一個激靈,訥訥的縮在一邊不敢說話了。
在外頭的阿瓊立刻走進來,擺擺手打圓場,“哎呦,你怎麼做事的!豈能惹得姑娘不快!”
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方纔對溫思爾笑道;“姑娘莫怪,奴家這就去打殺了這些個辦事不力的人。”
溫思爾捏了捏指尖,哼了一聲,斜睨着阿瓊,“你什麼意思?把人命就這麼背在我身上,難道我就是這種殘暴無度的人嗎?”
阿瓊在溫思爾銳利的視線下一僵,忙強笑着道歉。
這時,陸繹瀾才慢慢走了進來,眯着眼睛瞧着溫思爾,那視線中的不滿溫思爾清晰的讀了出來。
“這就是、素月姑娘?”
他的語調很慢,慢吞吞的念着這個名字,倒像是將人在齒間摩挲咀嚼過一樣。
溫思爾莫名有些頭皮發麻,但是她還記得自己此時的人設,遂抱臂不屑的看過去,“你又是誰?”
陸繹瀾隨意的拱了拱手,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在下陳遠,久仰姑娘大名。”
空氣中莫名瀰漫起火藥味,意識到此事的阿瓊立刻一個激靈,忙快步上前,道:“二位貴客,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
二人這才收回視線,對峙的氣氛也消散不見。
阿瓊忙鬆了一口氣,走在前面領路,溫思爾身邊的兩個男人還想要起身跟上,忽然被陸繹瀾輕飄飄的眼神釘在了原地。
“我實在不喜他們身上的脂粉香氣,姑娘可否割愛?”
阿瓊立刻緊張的看過來,像是生怕溫思爾發怒。
溫思爾的嘴角沒忍住抽了抽,她冷淡的“哦”了一聲,“談不上愛,本姑娘早就膩了。”
阿瓊按住狂跳的小心臟,對着那二人使勁擺手,“去去去,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在這裏礙眼!”
等到兩人被趕走,陸繹瀾的臉色這才緩和着好看了一些。
就這麼一路跟着阿瓊走,從樓裏一路往前,竟然還有地下一層,推開一間房門,裏頭是一條長道兒,只走了沒一會兒的功夫,溫思爾便聽到了水聲。
空氣也變得有些潮溼起來。
很快,眼前亮起來,一行人走出去,溫思爾一眼便看到了眼前面積不小的湖泊。
在北地見到這麼大的湖泊,溫思爾心中說不驚訝是假的,即便現下的時節溫度並不算很低,但湖泊上看起來霧氣嫋嫋,瞧上去竟然和溫暖如春的南方似的。
一艘不小的畫舫慢慢停在了岸邊,阿瓊對着他們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素月姑娘,陳員外,請吧,奴家沒有資格上船,就恭祝二位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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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有下人小跑而來,在一旁虛扶着二人以免發生意外。
陸繹瀾對着溫思爾一伸手,“素月姑娘,請。”
每次他念到這個名字時,都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溫思爾覺得陸繹瀾一定是被氣壞了。
她有些心虛,視線移開,先一步提起衣襬走上去,她能感覺到背後陸繹瀾的氣息,即便是有些心虛,但她還是感覺到了莫大的安全感。
進到畫舫中,坐在中間桌上的男人起身,對着二人一笑,行了個禮。
“陳員外,素月姑娘,久仰。”
這人一看便不是大夏人士,說的也是帶着口音的大夏官話,在見到這人的一瞬間,溫思爾便將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眸子微微一凝。
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藥味,這人的裝束打扮,還是那一雙偏綠色的眸子……
不出意外,這人應當是丘狄國的人。
溫思爾的心下意識提起來,但是又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她有一種預感,這次,那些深藏在水中的祕密,該浮出水面了。
“叫我玉公子就好。”那人友善的笑了笑,伸手示意二人坐下。
雖然他的面上看起來很是客氣,但是溫思爾還是感到有些不舒服,尤其是這人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毒蛇似的,黏膩危險的感覺攀附上來。
她捏了捏手指,然後冷着臉坐下來,冷笑道:“玉公子就在這麼寒磣的地方接見我們嗎?”
她的語氣很不耐煩,守在畫舫四周的下人侍衛都緊繃了一下,溫思爾和陸繹瀾都敏銳的感覺到了。
這更加印證了他們的猜測,這個玉公子,絕對不是什麼好惹的人。
但溫思爾就像是什麼都沒有意識到一樣,冰冷的表情不變。
玉公子卻溫和的笑了笑,“姑娘莫怪,只是在下能提供的條件只有這些,等我們靠了岸,自然將最好的都給姑娘。”
溫思爾沒說話,瞧着像是不開心的樣子,但心中卻思量起來。
看來他們對這個素月還是很看重的,不,應該說他們看重的不是素月,而是素月背後的北疆軍副將。
這可是北疆的權勢,若是那副將與他們合作,整個北疆豈不都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溫思爾心中暗罵一聲,不動聲色的偏頭看了陸繹瀾一眼,這人想必已經想好那個副將的一百種死法了。
玉公子給二人倒了茶,笑着說道:“說起來,這次很是順利,二位要的東西都準備的很齊全,在下認爲,貴客一定會滿意的。”
陸繹瀾的手指摩挲着茶杯,沒有第一時間動作,只是表現出隱隱激動地模樣,道:“還真是辛苦玉公子了。”
溫思爾將茶杯端起來,她立刻就感覺到了兩道視線落過來,。
她恍若未覺,只輕輕聞了聞茶水,神情緩和了一些,讚道;“好茶。”
然後輕抿了幾口。
在玉公子看不到的地方,溫思爾的手指在一側輕輕敲了幾下——被下了藥,但無妨。
陸繹瀾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也喝了一口,跟着“嗯”了一聲,“是不錯。”
玉公子的視線這才緩慢收回,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二位若是喜歡,在下立刻着人多準備上一些,還望不要嫌棄。”
畫舫安靜的往迷霧中行駛,令溫思爾詫異的是,這位玉公子竟然沒有對他們過多的試探,路上聊的都是一些無謂的寒暄。
很快,船輕輕一晃,立刻有下人揚聲道:“公子,船靠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