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相比，程子玥顯得有點冷淡。
黃鶯也不在意，“喝點什麼？”
程子玥沉默片刻：“黑咖啡。”
“怎麼？嚐遍愛情的苦還不夠？”黃鶯笑一聲，叫女傭給她沏了咖啡。
人在心灰意冷的時候，喝點熱飲，心情會好很多。
“程萌對你下手了。”黃鶯早有預料的模樣，“我說過，她不是什麼善茬。”
“你說的我都知道。”程子玥抿了口咖啡，“你想要我做什麼？”
“偷祁氏的公司機密，你敢不敢？”
程子玥彎了彎脣角：“有什麼不敢的？”
她的語氣隨意，黃鶯卻聽出了一種悲傷，一時語塞，拍了拍她的肩膀。
“想開點，祁珩只是和別的女人結婚了，他的心還在你這。”她湊到程子玥面前，“相信我，我看人很準的。”
程子玥輕笑一聲。
如果她今天沒有看見那一幕的話，她也會和黃鶯一樣的想法。
可是一個男人，如果真的不想讓自己的女人受委屈，別人又怎麼可能傷得到她？
她太瞭解祁珩了，瞭解他每一個表情，他一皺眉，她就知道是因爲什麼事。
至少，他是真的在擔心程萌。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他了，那我說再多，也沒什麼意義。”黃鶯聳了聳肩，摔了一份合同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程子玥瞳孔緊縮。
“別擔心，假死而已。”黃鶯露出一個笑容，“你還沒發現嗎？祁家想扶持程家，你知道我們家是做什麼的，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我都不會放任白家做大不管。”
“他只是扶持程家而已，什麼時候程白兩家是一體了？”她掃了一眼，嗤笑，“就算是，我假死也毫無意義。”
“有。”黃鶯緊緊地盯着她，“你不是懷疑他不愛你了嗎？正好，我可以幫你測試他。”
“拿自己的命去測試？我瘋了還是你瘋了？”程子玥說着，起身就要走。
“你其實很想知道吧？”黃鶯的聲音淡淡，卻不容忽視，“爲什麼在一夕之間，他對你的態度轉變那麼大，爲什麼他會突然受制於程萌，程子玥，其實你心底根本就沒有相信他背叛了你。”
程子玥止住腳步：“所以？”
“所以你來找我，希望我給你一個撒嬌的理由。”黃鶯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微涼，帶着淡淡的佛手柑香味，“只要我和你達成協議，你轉角就會去找祁珩表忠誠，讓他重新正視你。”
“說到底，你還愛着他。”
還愛着他嗎？
被人這麼直白地戳中心思，她非但沒有惱羞成怒，反而有些茫然。
程子玥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長情的人，相反，以前程父總是說她“三分鐘熱度”，做事不投入感情，連注意力都是吝嗇的。
她不以爲然。
祁珩是她第一個用心去追的男孩，從男孩到男人。
“你說的對。”
程子玥轉過臉，淡淡道：“我對他很失望，但我還是相信他會給我一個解釋。”
她本以爲對面的女人會趁機嘲笑她，或是什麼也不說，可她沒有，她去了趟二樓，拿下來一個相簿。
“翻開看看。”
程子玥依言照做，第一頁，是黃鶯的臉。
比現在要年輕一點，臉上還有嬰兒肥，身材也沒有保養得這麼好。還是能一眼認出來，畢竟是黃家的大小姐。
她身旁站了個男人，長相一般，穿得很花哨，像一只花蝴蝶。
花蝴蝶……
程子玥腦中突然閃過某個人。
“他是我一個非常好的朋友，現在已經死了。”黃鶯語氣淡淡，“我本來可以見他最後一面，可是我沒有去。”
“爲什麼？”
“因爲他死在酒店裏，一個女人的身上。”她淡哂，“很奇怪吧？哦，他是一個很自律的人，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冷漠又呆板。”
程子玥沒有說話。
“可就是這樣一個讓人提不起絲毫性趣的人，在酒店，開房，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真可笑。”她“哈哈哈”地彎下腰，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她笑了很久，笑出了眼淚，才停下。
“人沒有那麼多苦衷。”好半晌，黃鶯才淡淡道，“除了生與死，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擋一個人去做一件事。”
“我們不一樣。”程子玥只說了這句話。
黃鶯不是難纏的人，得到程子玥的態度，她聳聳肩：“我父親想見見你。”
語畢，黃父從她身側走出來，像是剛從外面進來，還帶了幾片小小的楓葉。
黃父與黃老不同，整個人儒雅隨和，看上去很好相處。
“你這小丫頭，又在提這傷心事。”黃父嗔怪地掛了掛她的鼻子，“還嫌自己的眼淚流得不夠多？”
“爸，都多少年了。”黃鶯紅了臉。
“多少年也不行，要是這小子還活着，我也要宰了他。”黃父氣鼓鼓地努了努嘴，看向程子玥，“不好意思啊，丫頭說話不愛動腦子，驚擾了你。”
“沒有的事。”程子玥微微頷首。
黃老轉過身，又叮囑了黃鶯幾句，句句都是溫柔的提醒而非責怪。
不知爲何，有一種彆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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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玥轉過身，鼻頭一酸。
“人老了，話也多了。囉嗦了。”黃老嘆了幾句，再一見程子玥，頓了頓，“你沒喫飯吧？”
這都中午了，剛纔直接從辦公室趕過來，的確沒來得及喫。
程子玥下意識地看了眼肚子：“沒事。”
“小孩子，不喫飯怎麼行？”黃老故作生氣地瞪她，“來，跟我過來，可別嫌我煩。”
說着，一雙寬厚粗糙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很輕柔地拍了拍，程子玥只覺得鼻頭的酸快要溢出來了。
“來吧，我爸都邀請你了。”黃鶯衝她眨眨眼。
程子玥完全是稀裏糊塗地被架上桌的，儘管她一直在重複強調“不用了”，可在父輩的人面前，這句話和“i’mfinethankyou”沒甚噩夢差別。
餐桌是長條狀的，黃老坐在首位，和兩個年輕的女孩逐一碰杯，感嘆道：“像年輕了十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