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有什麼好得意的?

發佈時間: 2025-08-24 18:4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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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一開,鄭津和周肆然先後冷着臉走了進去。

就見唐景顏第一次向太子妃林淨月低頭,低聲下氣替一旁面露驚恐的婦人求情:

“太子妃見諒,她不過市井小民,不認識太子妃,這纔不慎出言冒犯,純屬無心之失。”

林淨月把玩着茶盞,身上一股攝人氣勢,已與太子有七成像。

她輕聲一笑:“景顏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

就算我不是太子妃,僅僅是侯府還未出閣的姑娘,也輪不到她評頭論足、挑肥揀瘦。”

說着,她撩起眸子,直射剛進門的周肆然:“就算她是今科武舉探花郎的孃親,也不行。”

鄭津面無表情,回頭去看周肆然。

他就說府上的姨娘都被老夫人狠狠敲打過,又沒有成遠侯撐腰,怎麼敢對太子妃說這樣的話。

合着竟又是因唐景顏惹來的事!

周肆然擰着眉頭,抱拳正要開口。

不等周肆然出聲解釋,鄭津眸子沒有絲毫波瀾,走到林淨月身後,輕聲道:

“唐景顏與周肆然的親事,是在她回侯府之前定下,而非我侯府苦苦求來的。

這位夫人還沒當上侯府千金的婆母,就如此態度……

本世子倒不敢再與探花郎結親了,免得有人仗着自個兒是探花郎的母親,在侯府肆意撒野!”

周母一聽,頓時有些不樂意,委屈着一張臉看向周肆然:

“肆然,娘來了侯府半個時辰,就說了一句話。”

周靈然和周隨然被那叫泊春的丫鬟嚇了一跳,這會兒瞧見周肆然,可算鬆了口氣。

你一句我一句地幫周母解釋起來:

“大哥,娘剛剛說的這話,槐水巷子的女子個個都聽得進去,這位太子妃未免太過嬌氣,連句實話都不愛聽。”

“況且老夫人在此,她身爲孫女,竟叫老夫人也向她行禮,豈非不孝不義,顛覆人倫?!”

太子妃算什麼?

嫂子可都跟他們說了,太子是個癱子,早晚得被廢!

嫁了個早晚得被廢的癱子,有什麼好得意的?

“大膽!”泊春氣沖沖就要喊侍衛將人拖下去,杖打五十大板!

林淨月掃她一眼,泊春頓了下,沒有再開口。

周肆然沒有迴應,單膝跪向林淨月,低頭抱拳:

“此事是小民的家人做的不對,太子妃若要懲罰,小民,但求替母受罰。

至於其他兩人,自行擔責,任由太子妃懲處。”

見周肆然突地跪下,周母三人都懵了。

不就是一個註定被廢的太子妃?

肆然/大哥用得着如此尊她敬她?

林淨月視線一一掃過周母,周靈然和周隨然。

還是跟上輩子一樣,一個仗着長輩的身份挑刺,一個處處拿她與別人比,一個借孝道逼她不敢與周母起爭執,逼她服軟求全。

在所有人緊張的視線中,她突然笑了一下:

“景顏跟着劉嬤嬤學了幾天的規矩,你來說說,他們的話,錯在哪裏。”

鄭津記起唐景顏前些天誤會劉嬤嬤故意苛待她,不由得狠狠剜了她一眼。

唐景顏苦着張臉,溫聲道:“劉嬤嬤教導的東西太多,不知太子妃說的是……”

“就……剛那小子,說我不該受了老夫人的禮,是謂不孝這一條。”

唐景顏強忍怒火,咬着後槽牙一字一句給說這話的周隨然解釋:

“‘天地君親師’,君在前,親在後。太子妃如今已是皇室中人,莫說祖母,就是成遠侯見了她,也得恭敬行禮。

否則,就是不敬皇室,不敬君王,以下犯上!”

周隨然臉‘噌’一下,變得慘白。

他向來不愛念書,也就前段時間林景顏出銀子,將他送進一間極好的私塾,才唸了幾句孝道規矩。

今日來了侯府,他本就底氣不足,便賣弄了幾句文采。

誰知……

周肆然厲聲喝道:“還不快跪下磕頭!縱是你等有眼無珠沒認出太子妃,但錯了終究是錯了,快向太子妃認罪求寬恕!”

老夫人和鄭津輕輕點頭,覺得周家人雖不怎麼樣,但周肆然的態度,還算誠懇。

知錯就改,倒也……

林淨月卻嗤笑一聲,周肆然果然還是那個周肆然。

看似對家人嚴厲,實則不過故意偏袒。

上輩子周隨然故意撞倒她、害她跌傷了胳膊時,周肆然也是這麼做的。

當着她的面,讓周隨然跪下,再拿棍子打的周隨然嗷嗷叫。

如此一來,她就不好再計較。

畢竟,周肆然爲了她,連親弟弟都狠揍了一頓。

她再不原諒,豈非心胸狹窄,胡攪蠻纏?

她不僅得原諒,還得攔住周肆然別打了,還得說上一句好聽的話圓場。

周母三人不情不願地跪下,周肆然低着頭,繼續說道:

“我等市井小民初來侯府,不懂規矩,還請……”

滿枝揚聲打斷他的話:“探花郎,你不知前因後果就爲自家人開脫,豈非不辯是非?”

又是這四個字!

不辯是非?

周肆然沉聲開口:“小民晚來一步,的確不知前因後果,還請姑娘賜教。”

滿枝看了泊春一眼。

泊春立刻接話:“太子妃低調前來侯府給鄭世子道喜,本不願多事,偏偏唐景顏故意領了周家人進來。

還說什麼,早晚都是一家人,總該見上一面。老夫人看在鄭世子的份上,本不欲多作計較,可有些人,就是踐皮子,還真拿自個兒當侯府主子了。

上來就點評說長壽院佈局不夠大氣,指責嬤嬤下人不懂規矩將他們攔在門外!

見老夫人不理會,慢聲跟太子妃說着話,這才說了你們剛剛聽見的那番話,嫌棄太子妃太過強勢,不討夫家喜愛。”

趕在周家人狡辯前,泊春厲聲質問:“陛下和殿下都未曾說過什麼,你們倒是替陛下和殿下着了急……

怎麼?探花郎全家都想進宮伺候?況且縱與唐景顏定了親,你們也配做侯府的主,真拿自個兒不當外人!”

周肆然臉色瞬間難看,緩緩擡眸看向唐景顏。

唐景顏心虛地躲閃了一瞬。

她又沒做錯什麼。

不過擔心周肆然考上探花郎後,就不要她了,才命人將周家人接入府上,加深一下感情罷了。

誰能想到,周母三人先時還好好的,一朝放了榜,竟變得如此刁蠻無禮!

周母忍不住嘟囔:“我可什麼都沒幹,不就說了兩句話,堂堂太子妃和侯府老夫人,竟然這麼小氣,還記仇了。”

周肆然聽着與夢裏幾乎一樣的話,驀地笑了下,大膽擡頭,對上了太子妃的眼睛。

那雙和夢裏一樣漂亮的眼睛裏,盛滿不在意與淡漠,而非百般憋悶與委屈。

這一瞬間,周肆然竟不知人在夢中,還是早已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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