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說着,聲音有些哽咽:“阿晏大一些後,事情也沒有改變什麼,和長子總有矛盾,因着那位大少爺體弱,又得謝正淮看重,更得府里人關注,所以有什麼事,都要阿晏忍着,讓着,可阿晏比他要小呀,誰來心疼他?
我知道這些事後,把我那女兒好好罵了一頓,可她心裏眼裏只想着讓謝正淮知道她是個好母親,會好好照顧那謝祺,想讓謝祺高興,不去告狀,在謝家那樣卑微,也丟我們沈家的臉面。
所以阿晏漸漸的就不再需要父母了,後來去國子監讀書,其他學子都是回家住,只有他直接住在那裏。
我那女婿的心是個冷硬的,許是他的心軟都給了長子,哪怕後來阿晏考中探花,他也只是覺得,若是他的長子身體健康,能多些時間讀書,定然會考的比阿晏好。
所以阿晏放棄了進入翰林院的機會,選擇去外地做官,除了過年,其他時候都不回京,所以別看他表面漠然,其實心裏很脆弱,睡覺都不敢熄燈。
外祖母能看出來,他真的很喜歡你,你又是好孩子,有你陪着他,外祖母也能放心了,倘若以後見到阿晏的父母,他們若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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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晚月沒想到謝晏的童年是這樣,只知道父親嚴厲,沒想到母親是個頂極戀愛腦,爲了夫君高興,繼子高興,就要委屈自己的孩子。
她不懂。
難怪謝晏那晚神情那麼落寞。
“老夫人放心,我會陪着他。”
“那就好。”
月亮門處,謝晏聽着兩人的話,擡頭望月,心裏已經那種澀意幾乎沒有了。
他有了相伴的人,不會再奢求父母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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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週二全躺在屋裏,周木牛去撿柴,周翠花去洗衣服,一般是周小苗守在週二全身邊,若是有事,就讓周小苗喊人。
週二全內急,喊了幾聲,沒人進來,周小苗許是去茅房了。
他看着地上的木桶,一點點往邊上挪。
伸手想抓木桶,卻不慎摔下了牀,腰硌在地上的小木凳上,又滑到地上。
周小苗走進屋,看到人摔在地上,立刻問:“爹,您怎麼樣?摔疼了嗎?我去找娘來。”
她快步往外跑。
不多會兒陳翠花跑進屋,看到躺在地上的人,趕緊去扶他。
“當家的,你咋摔了?有啥事讓小苗喊我呀。”
“翠花,我沒事。”
隨後讓周小苗出去,等解決了個人問題後,週二全才意識到,他不光是腰疼,腿也有些疼。
瞬間心裏一緊,他的腿有知覺了?
陳翠花道:“當家的,要不要去醫館讓大夫瞧瞧?反正明兒個也該去施針了。”
週二全點頭,陳翠花拿了些曬的幹豆角之類的,去了村長家借牛車。
村長讓自家大兒子幫着趕車,送兩人去鎮上。
大夫瞧過後,腰上也就是硌青了一塊,沒什麼大事。
隨後又往腿上施針,這次週二全切實感覺到疼意了。
針扎進肉裏輕微的刺痛,讓他心裏一喜。
大夫又紮了幾針,隨後道:“許是之前那一摔,只是暫時麻痹了感知的穴位,既然還能感知疼痛,那說明腿沒問題,回去好好休養,過幾天再來看看情況。”
陳翠花激動的連連道謝。
幾天後,週二全已經能夠下地慢慢走路了。
周老頭和周老太聽說後,連忙跑去關心。
自從老二一家搬出去後,家裏的天天亂的不行。
老大媳婦只管做飯和洗衣,打豬草餵雞餵豬,打掃院子這些,就得周婆子來。
老大上山一整天才砍一擔柴,金牛銀牛更是什麼都不做,整天瘋玩,還是周老頭髮火了,兩人才願意負責挑水這一活計。
李家沒給他們家分土豆紅薯種子,還是村長把自己家的勻了一畝地的種子給他,他才能種上點。
其他的地得清理出來,都是周老頭拽着老大,老大才去的。
一段時間,老兩口都憔悴不少,臉上的皺紋都多了幾道。
周婆子堆了一臉笑說:“二全吶,你這腿沒事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肯定能好。”
週二全面無表情道:“腿能好,多虧了翠花堅持送我去醫治,不然我這輩子就得躺着了。”
周老頭附和:“老二媳婦是個好的,二全啊,這小院太破舊,老二媳婦要照顧你和孩子,還要顧及地裏,實在辛苦,不如你們搬回去吧,有你娘和大哥他們幫襯,你們也能輕鬆些。”
“不用了,既然已經分家了,哪還有再回去的道理,我們在這過的挺好的。”
周婆子不樂意了:“二全,當初分家也是你們不聽我們的,你本來沒啥大問題,就算不看大夫,也能慢慢養好,再說咱家是真沒那麼多銀子給你治啊。
現在好了,咱就一起生活,熱熱鬧鬧的不好嗎?我們可是你親爹孃,你總要在身前盡孝的。”
陳翠花看着週二全,深怕他會心軟答應。
週二全沉默片刻道:“爹孃想讓我回去也行,但是翠花爲了給我治腿從李家借了三十兩銀子,既然咱們是一家人,爹孃就先幫我把這錢還了吧,還了我們就搬回去。”
“啥玩意?三十兩?把我賣了都不值這麼多呀。”周婆子驚訝出聲。
周老頭不知道週二全的話是真是假,不過既然他說出來這話,那就是不想再回去了。
想來當時要把他分出去,讓他寒了心,可自己當時也沒辦法啊,一個月三兩銀子的費用,有幾家能治的起?
不過老二現在心裏有氣,不宜用強硬的態度。
等以後再慢慢勸,再說了,他腿好了,地裏的活兒找他幫忙,他還能不幫親爹做事嗎?
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就和周婆子離開了。
陳翠花試探着問:“當家的,你不會想着再回去住吧?”
週二全緩和神情,輕輕搖頭:“翠娘,放心吧,我不傻,以前只是想着總歸是家裏的活,大哥不做,我就多做些,都是爲了孝順爹孃,可在我需要的時候,他們能那麼狠心,我也不對他們抱希望了。
搬出來這麼長時間,爹孃都沒來看過一眼,這個時候過來,我還能不知道他們的心思,咱們現在的生活挺好的,我絕不會再讓你們回去受委屈。”
陳翠花這才鬆了口氣,自從搬出來,他們生活的很輕鬆,她絕不會再過以前那種生活。
好在,當家的這次心志堅定,她也就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