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通報的聲音彷彿給動盪不安的朝堂衆人餵了一顆定心丸。
蒼淵是誰啊?
這可是太子殿下身邊第一紅人,他所做之事,那定是奉太子殿下命令行事的。
蕭漠承聽見通報聲頓時雙眸一亮,急忙道:“快、快讓他進來!”
好小子!
還以爲真把他一個孤家寡人丟下不管了,原來早便安排好了。
連一旁的裴相等人也不免鬆了口氣。
相比於如今坐在龍椅上的那位,自然是太子殿下更讓人安心些。
莊嚴輝煌的殿門處緩緩走出一人。
那身暗衛服早已換下,與衆人的官服不同,蒼淵的官服通體玄色,寬袖改爲窄袖,腰間還配着一把長劍。
官員上朝不得佩戴刀劍兵器。
但暗部參領除外。
年紀輕輕坐任三品,朝中再沒有比蒼淵更快達到如此成就之人了。
皁靴踏入殿中,那雙冷厲的眼眸透着陰沉的殺氣,步伐穩健,僅僅只是出現在衆人眼前的一瞬間,便讓人在蒼淵身上瞧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烏薄遲站在殿中央,看着來人不屑冷哼。
區區一個手下,能奈他何?
蒼淵徑直走到殿中,從烏薄遲身旁略過,甚至從未分給他半個眼神,屈膝跪地:“參見陛下,臣有要事啓奏!”
蕭漠承看着蒼淵也覺得滿意得不行。
他兒子沒事就愛養些小人在身邊,一個個的養得還挺好,要是什麼時候再給他養幾個小皇孫就更好了。
蕭漠承看着蒼淵連聲道:“好好,愛卿平身。”
快奏快奏!
蒼淵拂衣起身,清冽的聲線響徹殿梁:“臣奉太子殿下之命,帶領手下前往蘇州徹查賑災糧被劫一事,如今已查到罪魁禍首,特回京覆命。”
蕭漠承聽得一愣一愣的。
破案是好事兒,可這好像解不了當下的燃眉之急。
罷了。
琰兒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蕭漠承接下蒼淵的話:“既找到罪魁禍首,可把此人捉拿歸案了?”
“回陛下,”蒼淵跪下,“屬下無能,雖已捉拿涉案之人,但在蘇州搜尋多日,也並未發現背後之人的蹤跡……”
“呵!”
蒼淵身旁響起一聲嗤笑。
烏薄遲本就不悅至極,如今蒼淵突然出現來了一招緩兵之計,只讓他越發瞧不上蕭國的這些手段。
他抱着臂,姿態也不再恭敬:“沒想到蕭國竟會有如此荒唐之事,百姓劫了百姓的救命糧,簡直可笑,查案的人連個罪魁禍首也捉拿不下,不知是賊人太過狡詐,還是抓賊的太過愚鈍?”
烏蘇使臣心一驚,上前拉他:“二王子,您、您少說兩句……”
雖說烏蘇要與蕭國談判。
可王主當下的目的是爲了求和的。
先保兩國安寧,待烏蘇勢力壯大,一步步吞併周邊小國,擴大疆土,再養精蓄銳,最後再攻下蕭國……
若如今便與蕭國交惡,於王主的天下大計不利。
烏薄遲如今正怒氣未消,哪裏聽得進使臣的勸告,滿臉挑釁的神情直直望向蒼淵。
蒼淵神情未變,像是瞧不見他似的。
蕭漠承聽着烏薄遲挑釁的話語氣得撇嘴。
沉舒了一口氣,繼續朝蒼淵問道:“連愛卿都捉拿不下,此人究竟是何等身份?”
“烏薄因。”
“……”
朝堂鴉雀無聲。
許是蒼淵答得太乾脆,衆人好似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連烏蘇一行人都齊齊愣在原地。
蕭漠承忍不住想掏掏耳朵,手都擡起來了,覺得有些不雅,這才放下。
“……”蕭漠承回味了一下這個名字,“誰?”
蒼淵再答:“烏薄因。”
底下有大臣好似反應過來了,急忙站出來想出聲,卻被蕭漠承大掌一擡制止了。
“嘶——”他的神情若有所思,帶着一股似笑非笑的深意,幽幽望向眉頭緊皺的烏薄遲。
“二王子叫烏薄遲,那烏薄因……不會是二王子的兄弟吧?”
蕭漠承覺得自己道破了天機。
好小子!
在這等着呢!
烏薄遲還未將人認下,使臣便一臉茫然道:“這……這怎麼可能?四王子怎會來到蕭國?又怎會做出這些事?”
“好啊!果然是你們的人!”蕭漠承此刻背脊都直了,大掌在桌上一拍。
“朕還想問問你們呢!方纔還說大蕭不誠心求和,朕看你們是惡人先告狀,表面說要求和,背地裏幹這些禍害蕭國百姓的勾當!”
使臣頓時慌了神:“這、這其中定是有所誤會,烏蘇的確是誠心求和的……”
四皇子在烏蘇也許久沒見過人了。
據說王主四處派人去找都沒找到,如此說來,還真有可能是潛到蕭國來了。
可這事怎能認呢……
“誤會?”蕭漠承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朕看求和就是個天大的誤會!還說要娶朕的公主,莫說公主了,朕連一個恭桶都不會給烏蘇!”
使臣:“您……”
蕭漠承叉着腰氣勢洶洶:“朕怎麼了?髒事兒你們都幹了,朕還不能說了?”
方纔還說什麼大國氣度呢。
大國氣度會把他百姓的救命糧劫走?
使臣被噎得說不出話,只好轉頭向自家二王子求助。
烏薄遲比使臣淡定許多,蒼淵既說沒抓到人,僅憑只言片語便想給烏蘇扣一頂帽子。
做夢!
“證據,”烏薄遲開口道,“蕭國查案難道不講究人證物證嗎?”
使臣這纔想起蒼淵說沒抓到人,消下的氣焰一下又回來了:“對、對……連人都沒抓到,休想將此事賴到烏蘇頭上。”
蕭漠承笑得更深了。
笑意在殿中迴盪,帶着一股悠然自得的勝券在握和傲慢。
他揚起下巴,眉眼上挑:“蒼淵。”
蒼淵:“臣在。”
“把證據拿出來給他們瞧瞧,讓他們心服口服。”
話音落下,使臣又慌了,“二王子、王子,真有證據……”
烏薄遲狠狠剜了他一眼,低聲斥道:“慌什麼!再多說一句吾割了你的舌頭。”
使臣:“……”
方纔與烏蘇爭辯時,蕭漠承都是讓臣子們出來擋槍擋箭,眼下手裏捏住了烏蘇的把柄,臣子連話都插不上了,只能看着皇帝一人叉着腰把烏蘇使臣噴個狗血淋頭。
蕭懷瑾看着自家父皇只覺得瞧出了一股狐假虎威的姿態。
他忍不住低聲道:“父皇連問都不問就讓蒼淵拿證據,萬一沒有證據可如何是好?”
蕭懷安神情古怪地轉頭看了他一眼:“若沒有證據,五弟覺得蒼淵會到朝堂之上揭發此事嗎?”
蕭懷瑾像是被忽然種回了靈根,恍然大悟道:“也是哈!”
蕭懷安:“……”
罷了。
他方纔還覺得五弟今日出現在朝堂上有蹊蹺,如今看來,便是有蹊蹺,想來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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