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說邊肯定了自己，“對，她是稀有血型，剛好我也是，所以一定可以成功的，一定可以……”
“什麼亂七八糟的，活體器官捐獻在我們國家是被明令禁止的！這點常識你都不知道嗎？”醫生可能也察覺到自己剛剛那種語氣聽起來很容易讓人誤會，略帶尷尬地清了清嗓，“我的意思是，她的這個病這麼多年了，情況還這麼複雜，應該很難被治癒了！所以我是說讓你們家屬多關照關照病人，別讓她太過操勞以免引起更嚴重的症狀！想什麼呢真是……對了，還有你們的孩子，你要是有心啊，就多幫你妻子帶帶孩子，別什麼都指望着她，聽到沒有？！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個病最忌情緒起伏太過激烈，你千萬不能再惹她生氣，或者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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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焱如夢初醒般點了點頭。
還好……還好還算來得及……
醫生見霍焱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直接將他趕了出去，“去，給病人拿藥去吧，記得叮囑她按時喫！”
霍焱取了藥，本該趕緊去病房看看唐蓁的，可他心中那個念頭卻始終揮之不去，於是腳步不聽使喚似的，默默朝着另一個方向去了。
從做HLA基因配型的診室出來，霍焱手臂上卷着的衣袖還沒放下去，眼前突然一黑。
他連忙扶住門框緩了緩，裏面的護士見狀上前道，“先生，您沒事吧？我都說過了，您現在的身體狀況也是很差的，想做HLA配型不急在這一時，您還非要……”
霍焱甩了甩頭，感覺到視線重回清明，便徑直向她道了別。
他現在的這點不舒服，跟唐蓁一直以來的痛苦相比，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腳步沉重地朝唐蓁打點滴的那個病房走去，霍焱暗暗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如果配型成功的話……他會爲她去死，然後再將自己這顆滿懷愧疚和悔恨的心臟，卑微而虔誠地獻給她。
只要她願意，只要她能好起來。
在走廊的長椅上呆坐了好久，霍焱才堪堪調整過來自己幾近崩潰的情緒，理了理自己凌亂的頭髮，走到了唐蓁的病房門口。
可他還是，來得慢了一步。
或許是醫院就診的低峯時段，其他幾張病牀都是空着的，只有唐蓁一個病人，暖洋洋的陽光透過窗子灑進來，顯得這室內的氛圍帶着幾分溫情——如果房間裏面沒有另一個礙眼至極的男人的話。
病牀上，唐蓁正墊着幾個枕頭半躺着靠在牀頭上，下半身蓋着醫院藍白色條紋的被子，上半身卻被一件深棕色的長款男士外套包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正插着針頭的左手手臂，手腕下面墊着一個熱水袋。
而她身側的椅子上，秦書笙正坐在那裏，試圖隔着被子將她浮腫的雙腿墊高。
秦醫生天生脾氣就很好，一向以溫文爾雅的面貌示人，就好像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會真的跟你動怒似的，但此刻，他面若冰霜地抿着雙脣，手上動作不停，病房裏的氣氛卻稍顯僵硬。
唐蓁顯然也不善於應付生氣的秦醫生，她輸了液已經覺得心臟好受了許多，便故作輕鬆地看向秦書笙道，“啊……好渴，突然想喫橙子了。神通廣大的秦醫生能給我變出個橙子來麼？”
秦書笙身形一頓，沒說話，只拿着自己帶來的保溫杯迅速走到旁邊的飲水機裏面接了杯熱水，“咣”一聲砸在牀頭櫃上，“只有水，愛喝不喝。”
唐蓁撇了撇嘴，這秦醫生怎麼還真的跟她生起氣來了……
她連忙點頭，“好的好的，我喝。喝水就行，熱水最好喝了。”
說着，唐蓁伸長了那只空着的手，將水杯夠了過來朝杯口吹了吹，然後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她這樣子讓人心軟，更別提臉色還帶着種大病未愈的蒼白。
秦書笙盯了她半晌，還是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你什麼時候能讓我省心？嗯？”
唐蓁見他終於願意主動跟自己說話，知道秦醫生的火氣已經開始消退了，於是趕緊趁熱打鐵地表表明自己的無辜，“學長，我一發病可是第一時間就聯繫你了，本來是想老老實實等你給我帶藥來的。可是有點意外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