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茂這話說出來,邵寧昭頓時覺得心頭一跳。
不過她仍然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祁君茂。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面對邵寧昭的眼神,祁君茂毫不閃躲,隨後又道。
“你不曾想過,為何那麼多年都沒有人懷疑,你並非是獻帝與皇后的親生孩子嗎?”
他說到這裏,邵寧昭垂下了頭。
她哪裏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呢?
只是當時的事實是,邵安柔的確是獻帝與皇后的親生孩子,那她就只可能是一個冒牌貨呀!
看到邵寧昭這樣子,祁君茂不由得嘆了口氣又說道。
“公主,從前沒有人懷疑,那是因為你與皇后以及獻帝的容貌如出一轍。你的眉眼更像皇上一些,而其他的則是更像皇后。如此相像之人,難道真的會沒有血緣關係嗎?”
祁君茂一針見血,直接把這件事情點明瞭說。
“夠了,別再說了。”
邵寧昭低呵一聲,隨後轉身就走。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祁君茂心疼極了。
他方才所說的,也是後來他有資格上朝,有資格進入獻帝以及皇后視野之後才觀察到的。
當初在送邵寧昭去和親的路上,祁君茂便對她一見鍾情。
而在後來更是被邵寧昭身上的氣質與她的善良所吸引。
在最初,京城中的傳言是邵寧昭仗勢欺人,囂張跋扈。
當初送邵寧昭出城的時候,就連祁君茂也是這麼認為的。
可在送她去和親的一路上,祁君茂卻不止一次見過她心疼隊伍中的人。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如傳聞中那樣呢?
只有可能是旁人造假罷了。
當然這一切也只是他的觀察。
可也正因如此,祁君茂才把邵寧昭的相貌深深的鐫刻在了心裏。
後來他有資格站在獻帝面前同他討論戰事國策,這才仔細打量了獻帝。
自那時起,他心中便存了一個疑惑。
邵寧昭與獻帝的容貌相似,怎麼會不是獻帝的親生邵扶陽呢?
雖說他心有疑問,但這也不是他該管的事情。
也是因為邵寧昭,祁君茂才在背後調查了許久。
他找了許多當初的知情人去打聽滴血驗親的現場,這才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可他在之後也見過幾次邵安柔。
從邵安柔身上,祁君茂實在是沒看出來,她和獻帝以及皇后長得有哪裏相像了。
不應該說完全沒有,只是絕對沒有邵寧昭那麼多。
他對這件事情始終有幾分在意。
故而在攻打北疆之後,祁君茂才會打聽到那樣的傳聞。
但這也只是一個傳聞罷了。
在沒辦法確定傳聞的真實性之前,祁君茂絕對不會貿然把這件事情擺到明面上。
更何況當初在他攻下北疆之後,邵寧昭才得以回到祕楚。
那時候的邵寧昭面臨的是四面楚歌的情況。
就算祁君茂當時把這件事情捅出來,對邵寧昭也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讓背後之人更快的傷她性命。
出於這樣的考慮,祁君茂才始終不曾說明。
可時至今日,邵寧昭進入了朝堂,又有獻帝的信任。
這件事情總要解決的。
剛好現在是個無人監聽的情況,祁君茂特意選在方才的時機告訴了邵寧昭。
只是看邵寧昭方才的樣子,似乎對這件事情接受不能。
但想想也是。
若非是因為這件事情,當初的邵寧昭也不至於被迫遠嫁北疆和親。
在北疆受了那麼些年苦日子,結果卻告訴她,這一切都不該是她承受的。
換了誰,誰都接受不了的。
而正如祁君茂所想,此刻的邵寧昭心中波濤洶涌,極其不平靜。
她漫無目的的在軍營裏走着。
軍營裏篝火燃燒的旺盛,頭上明月高照,地上的士兵三五成羣打鬧說笑。
可這一切都好像與她格格不入。
邵寧昭就像是一個世外人一樣,壓根不參與煙火人間的熱鬧。
可看到那一幕幕,邵寧昭還是忍不住心中苦澀。
祁君茂方才所說的那些,邵寧昭都是知道的。
前一些日子,邵寧昭便對這件事情產生了懷疑。
可她卻始終拿不出來有利證據,能夠證明當初的一切都是邵安柔的算計。
到後來,邵寧昭也不再執着於這件事情了。
就算證明了這一切都是假的又怎麼樣?
也不可能再回去當初的時光了。
她在北疆受的罪也回不去了。
既然全部都回不去了,那再追究又有什麼意義?
直到方才祁君茂提起此事,邵寧昭才不由得心頭髮顫。
那一刻,她心裏的難過痛苦幾乎要將她淹沒。
直到那一刻,邵寧昭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對這件事情還是在乎的。
可是她就算現在進入了朝堂,又真的有和邵安柔做鬥爭的資本嗎?
邵安柔在她離開祕楚的那些年裏,想來也在背後做了不少的事情。
如此,即便是她心有懷疑,也不一定能夠找出來證據。
更何況,就像她先前所想的一樣。
這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過往的時光回不去,她受的罪也不可能重新來一遍。
再勞心勞力的去調查這件事情的真假,真的有必要嗎?
她知道自己的不甘心,可她卻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否還有繼續調查下去的必要。
邵寧昭在前方走着,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一直跟着的祁君茂。
祁君茂方才就見她情緒不好,因此在她離開之後,也是悄無聲息的跟在她的身後。
從邵寧昭的身上,他看出來了一股子茫然無措。
可他卻不知道邵寧昭究竟在猶豫什麼。
她曾經受的那些罪不能白受,不論真假,她總應該得一個結果才是。
直到邵寧昭走到湖邊,她才對着自己身後的祁君茂說道。
“跟了我這麼久,出來吧。”
原來,她並非是不知道祁君茂跟在身後。
只是邵寧昭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以什麼樣的狀態面對祁君茂,這才裝作一無所知罷了。
可看着湖面裏祁君茂的倒影,邵寧昭始終沒能硬得下心腸裝作沒看到。
祁君茂從樹上躍下,在邵寧昭身旁站定。
“你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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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祁君茂的問題,邵寧昭苦笑一聲。
“我也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