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燈光下,男人側顏褪去了往日的凌厲,只剩下蒼白的脆弱。
高大的身形微微彎曲,額前碎髮凌亂,黯然的眸子下,睫毛微微顫抖。
不可一世的男人從未如此失態過,曲半夏心驀地傳來刺痛感,原來他也會爲了他們的孩子傷心。
可那又怎樣……
他們的孩子沒了,他和蘇雪晴還有。
明媒正娶,兩情相悅,孩子出生後,可能還是裴氏的繼承人。
流什麼鱷魚的眼淚。
曲半夏深吸一口氣,收回方纔的悲痛,冷硬道,“失去了纔去珍惜的道理,裴總總是喫不夠。”
女人異常冰冷的話。
男人擡眸,瞳孔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受傷,他自嘲一笑,“說的是。”
他慢慢走近,憐愛地看着嬌小的女人,“不過,我們可以再要一個。”
曲半夏別過臉,“不用了,裴總還有另一個孩子,先安置好另一個未出世的再說吧。”
她毫不客氣提醒她蘇雪晴的存在,男人遲疑片刻,滾到脣邊的解釋和挽留最終又咽了回去。
房間又陷入詭異的安靜,一直在外面等待的方謹之悄悄探了個頭,“兩位,你們事辦完了嗎?我有點累了,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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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謹之一向不把自己當外人,哪怕裴延敖殺人的目光移過來,他也悻悻地摸摸鼻子,站在那等人離開。
這厚臉皮的功夫,確實能抵得住裴延敖逼人的氣勢。
曲半夏看看時間,也不打算多逗留,“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你想什麼時候休息就什麼時候休息,不用過問別人。”
特意加重了“別人”兩個字,裴延敖毫不意外地蹙了蹙眉。
他眼眸晦暗地看着面前不把自己當外人的男人,心底升起不知名的怒火。
什麼人都往家裏帶,這女人防範意識這麼弱的嗎?
“你是誰?”他冷冷開口。
方謹之看出男人不好惹,正打算解釋,曲半夏語氣涼涼,“這是我的家,外人好像沒有過問的權利吧?”
言外之意,他裴延敖才應該趕快離開。
男人臉色驟然降到冰點,曲半夏全當看不到。
掃了一眼男人的衣服,她毫不留情道,“麻煩裴總把自己的東西帶回去,我的家,不想留外人的衣物。”
劃界的意思格外明顯,裴延敖再剋制,也到了瀕臨的邊緣。
他長腿一邁,反應迅速走到曲半夏身前,不等她驚呼出口,狠狠擒住她的下巴。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陰惻惻的語氣帶點威脅,冰冷的深瞳燃着兩團怒火。
如此失去理智的模樣,曲半夏後怕地顫抖了一下。
她知道,她的譏諷刺傷了男人的自尊心。
可那又怎樣,比起對她的傷害,九牛一毛。
她壯着膽子,毫不畏懼地對上他陰沉的眸,“我說的不對嗎?裴總擅闖私宅,本就犯法,需要我叫警察來處理嗎?”
理直氣壯的言語,還有倔強的表情。
裴延敖眯了眯眼。
好,長本事了!
裴延敖鬆開曲半夏的下巴,她悶哼一聲,揉了揉方纔被他掐的部位。
好疼,還好沒脫臼。
“這房子,我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