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咫朗聲道：“賀氏家訓第一條，家醜不可外揚。”
衆人紛紛點頭，就連馬佩芳都覺得這一條做首，當之無愧。
賀咫又道：“第二條，家族中戒爭搶，凡爭搶者，酌情判定，或永不給予。田地如此，財物如此，人亦如此。”
 |
 |
馬佩芳第一個反對，“如果分配不公平呢，這不是擺明欺負人嘛。”
賀咫：“第三條，家有百人，主事一人；族有千口，族長為尊。不論家長亦或族長，衆人推選得票多者上位，若有失公允，彈劾下臺，另外推舉公平人繼任。”
馬佩芳想了想，點頭認同。
賀咫：“第四條，族中子孫奉行一夫一妻制，禁止納妾。若無子嗣，或感情破裂，允和離之後另娶。若是和離，除嫁妝如數歸還之外，名下財物分一半補償女性。”
賀臣津：“好是好，萬一和離的多了，咱們積攢的財富，不就都被瓜分走了嘛。”
賀咫：“所以，這一條意在減少和離，且婚姻謹慎。選家世良好，通情達理人家的女兒為妻，便不會有此煩惱。”
他看向賀凌三兄弟。
三人紛紛點頭，也很認可。
賀咫又道：“最後一條，家中出嫁的女兒，若在婆家遭受暴力欺辱，人格被踐踏，肉體被傷害，堅決支持和離，並接其歸家。即便永不再嫁，家中亦給她養老送終。”
在場的女人誰都沒有表態，反而謹慎地打量男人們的表情。
賀凌點頭。
賀權、賀塵亦跟着點頭。
馬佩芳問：“如果賀妍以後受欺負，或者被休回家，你們真的可以接納她？”
賀咫點頭：“但凡賀家女兒，都受此待遇。不過，賀妍脾氣不好，等她以後嫁人，二嬸還是要儘量勸和。”
馬佩芳搓着手，欣喜點頭，“那是那是，我自然是勸和的。但有了這一條，等於給她多了條退路。出嫁女多條退路，便如多條活路，簡直是救人性命啊。”
不論是賀家媳婦，還是賀家女兒，全都十分贊同。
賀咫扭身看向賀老太太，謙遜問道：“孫兒剛才這番話，祖母意下如何？”
“我當然是贊同的，當年你祖父也曾準備立下規矩，約束兒孫，好讓賀家越來越興旺發達。”
老太太俯身擦了擦眼淚，“可他來不及實行，便遭遇了變故，連帶着你的父母，也一起歸隕。咱們賀家跌至谷底，十多年方才爬出深淵。其中辛苦，你跟賀環最有體會。”
所以，他們姐弟兩人也最能大方，耐心最足。
因為經歷過真正的黑暗，才知道什麼叫做絕望。
家人之間爭搶摩擦那些小事，才不會真正放在眼裏。
除了忍耐，更多的是痛心。家人之間摩擦，只有壞，卻沒有惡。
朝堂紛爭，世家仇怨，才是真正的惡。
賀咫勸慰祖母，“祖母應該高興才是，我們四兄弟一條心，以後披荊斬棘，什麼都不怕。”
賀凌三人聽後都很振奮。
規矩空口無憑，於是十分鄭重地落於紙面，擺在賀家祖父的靈位前。
一家人在賀咫的率領下，分批次祭拜了祖父的靈位。
因賀妍現在養傷中，不宜走動，母女倆登門賠禮道歉一事，便推後幾日。
午飯時，賀臣津問起了賀咫夫妻倆住所的事兒。
“你們兩個總是住在孃家，也不是回事。旁人當面不說，背後肯定會議論，說我們一家子進京，鳩佔鵲巢，佔了賀府，把你們給擠出去了。”
賀咫：“旁人怎麼評論，可以置之不理。眼下阿杏需要照顧岳母，我們暫時不好搬離姜府。不過二叔放心，萬歲爺賜了我宅邸，已經在修繕當中了。祖宅你們繼續住着就好。”
“萬歲爺賞賜宅邸，大哥可真厲害。”賀凌滿眼羨慕，“我什麼時候也能這麼本事，到時候就帶着儀喬跟滿星也搬出去。”
馬佩芳剜了他一眼。
其他人只是鬨笑。
姜杏：“給孩子起名字了？”
賀凌點頭，滿臉堆笑：“大名就叫賀雲汐，儀喬翻了好幾天書給取的。小名就叫滿星。”
“滿星，有什麼意義嗎？”賀咫問。
賀凌笑得靦腆，“生她那天恰逢六月初一，月如鉤，滿天星。等得滿心焦灼，我曾向老天許願，希望保她們母女平安。”
如今說來十分輕鬆，可他一想起那日夜間，自己焦急等待的心情，依舊覺得心緒難平。
漫漫長夜，彷彿永遠也等不到頭，擡頭入目滿天星斗。
他暗自發誓，不論以後到什麼時候，都不能忘了那日夜間最簡單的期盼。
滿天星斗，只一願望。母女平安，便是萬全。
衆人都誇名字起得好，賀凌沾沾自喜。
賀老太太望了眼賀權、賀塵，轉頭看向賀咫跟姜杏。
“別光顧着賀凌，你們也關心關心老三和老四。”
暗示不言而喻。
賀咫笑着搖頭，“祖母別看我，我一大男人，拉縴保媒這種事兒，實在開不了口。”
賀老太太看向姜杏。
姜杏也為難，但是雙胞胎目光灼灼望着她，拒絕了只怕會惹得他們難過。
她說：“祖母放心，三弟、四弟的婚事，我自然是留意着呢。只是，咱們剛進京不久，既不瞭解別人的根底，別人也不瞭解咱們的為人，貿然結親，怕是不妥。剛剛立好的家訓上也寫着，賀家子孫只娶妻不納妾，輕易不得和離。如此一來，勢必要讓三弟四弟挑到可心的姑娘才行。”
賀權、賀塵兩人看似害羞，實則早就心花怒放。
賀權道：“那就有勞大嫂掛心了。”
賀塵道：“我的要求很高的，須照着大嫂這樣的找才行，寧缺毋濫。”
他這一句，惹得姜杏臉一熱。
賀凌擡手在他後腦勺拍了一下，罵道：“你有大哥的才華嗎？有大哥那本事嗎？有大哥長得帥嗎？”
賀塵一邊躲一邊說：“沒有怎麼了？”
“那你怎麼敢大言不慚找大嫂這樣的媳婦？回頭我給你買副鏡子，好好照一照吧。”
賀權也跟着說笑，“可別讓他照鏡子，回頭裏外不是人，豈不是更麻煩。”
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賀塵氣得握拳，“你罵我是豬？那你也逃不脫，咱們倆可是一奶同胞，打小一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