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月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其實讓志願者來就行，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
“我現在就在做自己的事。”季恙回頭看了她一眼。
他下意識蹙起眉頭，“身體難受？”
“沒有。”宋凝月刻意挺直腰板。
季恙不知想到什麼，不再疑惑，“正好八個月。”
“什麼？”
“我們分開八個月了。”
宋凝月：“……”
她也瞬間算明白了。
她的生理期很準，一月一次。
離開他的時候，她在生理期，今天，又是生理期。
在明晃晃地提醒她，他們有八個月沒見面了。
明明才八個月，很短的時間。
而他們相識，也沒超過一年。
可那一個多月經歷，似乎能趕上半輩子所經歷的。
而這八個月，彷彿八年一般漫長。
宋凝月沉默了一路。
季恙與她一同坐上巴士，兩人相鄰而坐。
他坐在外側，控制着她的行李箱。
他們的座位前晃過一道微弱的閃光燈。
前方一個女生慌張地蓋下手機，將頭埋了下來。
宋凝月語氣沉悶：“她在拍你。”
突然發現，季恙是混血，長得又出衆。
車裏的男生女生都在看他。
“我讓她刪了。”季恙站了起來。
宋凝月一個激靈，沒經過大腦反應，拉住了季恙的手。
她立馬撒開手，五指縮回身前，“算了，沒事。”
季恙坐回來，落下的手順勢摁了一下宋凝月的頭頂。
這樣夠明顯了吧。
他是她的。
宋凝月將臉轉到窗外，用力摳着手指。
頭頂的觸感久久散不去。
安靜下來後，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尷尬。
是不是該說點什麼……
她偷偷向旁邊一瞥。
不偏不倚，正好接觸到季恙的視線。
宋凝月瞳孔一緊，下意識說道：“你聲音啞了。”
剛纔聽見他的聲音，就覺得跟之前不一樣。
說完後，她扭開臉，懊悔地皺起眼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
這樣顯得她很關注他，在關心他一樣。
季恙“嗯”了一聲，“巴特他們來了，非要拉我喫火鍋，很辣。”
宋凝月沒忍住發出一聲輕笑，她捂住嘴脣，眼神透出無措。
“笑什麼？”季恙的神情帶上幾分愉悅。
“不能把你跟火鍋對應上。”宋凝月實話實說。
想象不到季恙坐在一個大鍋前，辣得滿臉通紅的樣子。
原來他不能喫辣。
季恙手指互相摩擦了一下，“下次，我們一起去喫？”
“再說吧。”
“這是答應還是拒絕？”
宋凝月一時回答不上。
正巧到宿舍附近了。
“下車了。”她拉着前座的靠背起身。
下車後，走到她的宿舍樓還有一段距離。
開學期間，宿舍區人來人往，男生也能進入女生的宿舍樓。
再加上此刻是午後，軍訓的新生一窩蜂地向外涌出。
宋凝月給着急的軍訓生們讓了路，落後了季恙半步。
有了空隙，兩人之間的距離便開始不斷拉遠。
宋凝月避開人羣，擠到了路邊，沿着綠化帶行走。
前方，季恙折返了。
他找到了她。
季恙直接拉起宋凝月的手。
太久沒有牽手，宋凝月條件反射想躲。
他抓得用力，她沒抽回來。
或許是察覺到她退縮的動作，季恙將她的手放到了他腰間的布料。
“抓着。”他鬆開她的手，向前走去。
宋凝月用食指和拇指揪了一小塊，慢慢五指都抓上去，最後將衣服揉在了掌心。
棉質布料柔軟，帶着幾分彈性。
宋凝月一會兒擡頭看路，一會兒低頭看地面。
她走在季恙的左側，他將她護在內側，沒人能碰到她。
有一抹光亮，在陽光下時而反射。
宋凝月定睛一看，在季恙左手無名指上發現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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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一枚。
他沒摘掉。
她忍不住眼眶發熱，心中翻涌出酸澀。
給季恙指了一路方向，他將她的箱子送入寢室。
寢室沒別人，宋凝月是第一個到的。
眼見着季恙放下行李，要走出寢室門了。
宋凝月向他走了兩步，“她們還沒回來，你要休息一下嗎？”
季恙腳步頓住，“你想我留下？”
宋凝月腦內經歷了嚴重的鬥爭，“隨你啊，你累了就休息，不累就走唄。”
季恙原路倒退，“我累了。”
宋凝月關上寢室的門，打開空調。
季恙拖出孫橙露的椅子，連灰都沒擦，直接坐了下來。
宋凝月去關了窗，回來她就開始後悔了。
一陣難言的尷尬……
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硬是洗了手，上廁所，又洗手。
來來回回折騰了幾分鐘。
季恙靜靜坐着，黑眸倒映着宋凝月的身影，不知她在忙些什麼。
她往哪走，他的頭就往哪轉。
宋凝月翻找出一條毛巾，又去洗手檯，沾水擰乾，拿了回來。
季恙突然站起來，搶走她手中的毛巾。
他將她摁在他剛坐過的椅子上。
“擦桌子？”他問。
宋凝月點點頭，“還有牀。”
“我來。”
“哦，謝謝。”正好她沒什麼力氣。
季恙幹活比她利索，速度快，力道重，沒幾分鐘，桌面和木板隔層都被他擦了一遍。
手長腳長的他又踩着樓梯，沒完全上牀，便擦完了牀周的圍欄。
季恙邁下樓梯，順便擦掉了樓梯上的灰。
他氣都沒喘，“然後呢？”
“然後……”宋凝月挺直腰背，“你過來。”
季恙隨手將毛巾放在樓梯上，兩步走到宋凝月面前。
宋凝月垂下眼眸，“手給我。”
季恙下意識伸出右手。
宋凝月沒動，“左手。”
季恙疑惑着，擡起左手，掌心朝上，像是邀請她牽手的動作。
宋凝月伸手到他掌心上方，用兩根手指捏住他無名指上的戒指。
他的無名指根部印了一圈痕跡，戒圈下的膚色比其他地方都要白。
戒指還沒離開第一個指關節。
季恙突然收攏五指，將宋凝月的手指扣進了掌心。
宋凝月立刻擡頭看向了他。
他滾燙的指腹摁進了她肉裏。
季恙壓平嘴角，“搶東西？”
她的意圖太明顯，他不想讓她摘下。
宋凝月用力抽出了手，“季恙。”
“還記得我名字啊。”他的語氣掛上一抹苦澀。
宋凝月向後倚靠，雙手落在腿上，“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你不用一直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