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父怒目圓睜，虎背熊腰的他臉色漲紅，樣子看上去很唬人，周圍試鞋的客人都被嚇到了，紛紛與他拉開距離。
王進步不僅沒有覺得父親的行為丟臉，反而得意地叉起了腰。
李少傑臉色難看，怒掐手心，極力壓制着火氣。
“幹什麼！你們幹什麼，要買就買，不買走，吵什麼吵？”
結賬的蘇晚放下袋子，撥開人羣上前，滿心不耐，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生意正好的時候耽誤他們，這不是存心搗亂嗎！
王父轉頭看向蘇晚，頓時樂了，“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出來湊什麼熱鬧，你們老闆呢！叫出來好好談談，讓一個小屁孩打工算怎麼回事！”
他蘊含不屑，瞧不起蘇晚這個小丫頭，輕蔑地揮了揮手，讓她找能說話的人來。
路過的人都被引了進來，好奇圍觀。
蘇晚冷笑，“我看你是頭腦發昏，我和這位葉同志都是這家店的老闆，你想說什麼？”
王父面色一滯，顯然沒把一個小丫頭片子和瘸子往老闆上去想。
王進步叉着腰的手無聲放下，眼神閃躲。
“你們是老闆？那也難怪了，什麼破店。”
蘇晚火冒三丈，“你是不是有毛病？你不買大夥兒還得買，耽誤大家時間，你賠得起嗎？知道你是來買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尋仇的，走不走？不走我報警了，挺大一個人，上店裏欺負孩子，你也是有兒子的人，有樣學樣，上樑不正下樑歪！”
懶得搭理這種人，蘇晚滿臉嫌惡，轉向其他顧客：“大家別管他，挑你們自己喜歡的，影響到你們體驗了，在店裏的顧客現在買鞋，兩雙以上一律半價優惠。”
此話一出，大家哪還有心思搭理王父，跟不要錢似的爭着搶着挑鞋子。
場面混亂。
蘇晚：“你們還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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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父面露訕訕，看了眼妻兒僵硬的臉色，鬧了好大一通沒臉，惱羞成怒：“老闆怎麼了？老闆就能欺負人嗎？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們一家賠禮道歉，我們還就不走了！”
王進步和他媳婦挺直了腰桿，一致對外，氣勢洶洶地瞪着蘇晚。
乍一看，蘇晚這頭一個女人一個半大孩子，還有腿腳不便的葉富國，勢單力薄。
他們這是吃準了蘇晚不敢鬧大。
“挺大個人，挺大個屁股，往這一坐你還不走了，老不要臉的，真當我好欺負，你什麼單位的？我必須寫信舉報，就你這樣的人品，都不配有工作！”
蘇晚這話直指男人七寸，一聽舉報信，男人炸了，指着蘇晚的鼻子。
“給臉不要臉，小踐人，你有本事再說一句！”
蘇晚拍開他的手指頭，李少傑義無反顧擋在身前，“憑什麼道歉，是你們不尊重人在先，葉哥哥是軍人，獲過三等功的，你們嘲笑他的腿，是你們品德敗壞！”
隨着李少傑憤怒的聲音落下，混亂的店面陷入死寂，挑選鞋子的顧客齊齊轉頭，目光射向王父，眼神像是要噴火。
“什麼？老闆是軍人？”
“這位同志，你還是人嗎？當着孩子的面，公然侮辱一個軍人，快道歉！”
“道歉！該道歉的人是你！”
“你叫什麼名字，太欺負人了，我回頭也要舉報你！”
王父成功引起衆怒，忙着挑鞋的羣衆頃刻間圍了上來，唾沫飛濺，怒火噴張，表情像是要吃人，但凡王父再敢囂張，都得被羣毆。
王進步嚇壞了，他母親緊緊護着他臉色發白，趕忙起身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道歉的同時，不忘伸手拽丈夫，示意他趕緊走。
再沒有比這個更丟人的了。
王進步臉上火辣辣的疼，周圍的目光好像能殺人，根本不敢去看趙小冉鄙夷的眼神。
不少同班的學生都在店裏看鞋，撞見這一幕，彷彿重新認識王進步，那唾棄的眼光是王進步沒有經歷過的。
王父哪還有臉待下去，急忙拉着妻兒離開。
“誒！你還沒道歉呢！侮辱我們軍人同志，一句話不說拍拍屁股就想走！”
“道歉！沒有軍人同志能有你們一家現在的好生活嗎？老闆真沒說錯，上樑不正下樑歪！”
“禽獸不如！”
衆人的怒火還未消散，不少脾氣暴躁的拳頭都捏了起來，躍躍欲試。
四面八方的殺氣席捲而來，讓王父渾身冒汗，拉着妻子，“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知道老闆是退伍軍人，我該死，對不起，還請大家原諒我。”
這事鬧大了影響不好，萬一被捅到單位，他工作都得保不住。
聽到這話，不少人哼了一聲，沒再糾纏，重新挑選鞋子。
王父這才有喘息的空間，回過神的第一時間一巴掌拍在兒子身上，一頓怒踹。
“你個小畜生，學習學習不行，帶你買鞋就知道欺負同學，你連人李少傑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人家是年級第一，你呢？蠢得跟豬一樣，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死你！”
“還不快滾！”
王進步瑟瑟發抖，被父親大庭廣衆之下咒罵，屁股捱了好幾下，當着一衆同學的面，想死的心都有了，淚水在眼眶盤旋，生生嚥下，屈辱地朝大門走去。
嫌棄他走得慢，王父又是兩腳踢了上去。
“走路都不會走，幹什麼吃的，還不快滾！”
一腳接着一腳踹在兒子身上，將兒子的尊嚴踩在腳底，暴露在衆人的視線下，以至於大家都下意識遺忘了他的罪過，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王進步身上。
這樣的情形李少傑在農村見得多了，無能的長輩總是以這樣的方式發泄情緒，將骨子裏莫名其妙的蠻橫無理展現在人前。
讓人窒息。
蘇晚摸了摸李少傑的頭，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要不你先回去吧，這裏不用你管。”
李少傑反應過來，搖了搖頭，擠出一抹笑，繼續投入工作中。
一旁站着的葉富國心裏同樣五味雜陳，他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替他說話，眼眶發熱，內心一片惶恐，只能用繁忙的工作來掩飾情緒。
“葉同志！蘇晚你也在呢，我給你們帶了好吃的，我媽媽做的菜！”
傍晚，忙活了一下午的蘇晚等人敢坐下歇腳，提着飯盒的曹紅梅揮着手笑着進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