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雲起碼拿出手絹爲她擦拭眼淚。
“主子這怎麼了？居然哭了。”梨雲有些不解，“這一次應該高興纔是，畢竟終於要自由了。”
秋雲也不明白，皺眉看了看後猜測道：“或許主子是喜極而泣。”
梨雲點頭，“有這個可能性。”
夜色朦朧，淡淡月光灑在路面上，彷彿鋪上一層熒光路。
閒王府內燈火通明。
柳太妃站在前殿屋檐下，眸光望着大門方向，“怎麼還不回來？她都有些醉了，能說清楚什麼？”
李嬤嬤安撫道：“太妃不要過於擔心，有秋雲她們在，不會有事的。”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林車輪聲與馬蹄聲。
主僕二人頓時精神一震，立馬朝着大門方向走去。
穆婉君被秋雲與梨雲一左一右攙扶，有點踉蹌的往府邸門口走。
秋雲回頭對應急影九道：“多謝你們了，你回去覆命吧。”
影九聞言，點頭道：“好，你們照顧好王妃娘娘，我們先告辭了。”
拱了拱手後，調轉方向。
馬車也跟着調轉方向，慢慢消失在夜幕中。
“終於回來了。”柳太妃皺眉走了出來，“之前不是沒有這麼醉的嗎？怎麼現在都迷糊了？”
“李嬤嬤快去廚房熬醒酒湯，到時候直接送到王妃的寢院裏。”
穆晚君髮髻鬆散，珠釵斜墜，臉頰上兩團酡紅在燈籠映照下格外明顯。
柳太妃看着直搖頭，“哎……陛下也真是的，肯定是後面又讓喝了酒。”
“這是把雲柔當男子了不成？一杯接一杯的，都不怕喝了。”
在她訴訴叨叨下，兩個婢女將穆晚君喫力的扶着回了湘馨苑。
“主子，您慢些．…”秋雲喫力地撐住穆婉君搖搖欲墜的身子，朝梨雲使了個眼色。
兩人合力纔將醉醺醺的穆晚君扶上牀躺下。
＂我沒醉．…不用這麼費勁……＂穆婉君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柳眉緊蹙在一起，看着似乎有些難受。
＂還說沒醉！＂柳太妃見她這副模樣，眉頭立刻擰成了結。
她身着素色錦袍，雖已年過四十，卻因保養得宜而風韻猶存，只是此刻臉上滿是驚怒。
秋雲擦了擦面頰上的汗珠子，解釋道：“回太妃娘娘，主子其實沒那麼醉，出了門風一吹就這樣了。＂
柳太妃擔憂道坐在牀前，用手絹爲穆晚君擦拭面頰：“下次可不能讓她這樣喝了，哪怕是陛下跟皇后也不行。”
“這酒偶爾小酌兩杯倒是沒什麼，喝太多就傷身，女子喝醉容易喫虧。”
兩個婢女垂着腦袋，連連點頭應聲。
穆婉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清面前人後笑了笑：“母妃，您……來了？”
“是，你別說話了，快休息。”柳太妃轉頭看向外面，“這醒酒湯怎麼還沒有端過來？”
秋雲：“……”
梨雲：“……”
即便再快也沒有這麼快。
熬醒酒湯還是需要兩刻鐘時間的。
梨雲出聲道：“奴婢去廚房看看，太妃娘娘彆着急。”
匆匆出了庭院，毫無形象的健步如飛。
與此同時，閒王府硃紅色的大門外。
林錦兒走到青石臺階上跪下，跪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覺得膝蓋疼。
門房侍衛看了她一眼，不悅蹙眉道：“都跟你說了，柳太妃不讓你進去，自己找地方落腳。”
“侍衛大哥，求您再通報一聲吧…”她仰起蒼白的臉，對守在門口的侍衛哀求道，“我身上沒錢，找不到落腳地。”
“我回京城後就四處找了找，客棧裏面都得交定金才能住，我無親無故只能流落街頭。”
侍衛面露難色：＂林小姐，不是小的不肯通融。太妃娘娘早就命令過，您還是別爲難小人了。＂
林錦兒聞言，眼淚流得更洶涌。
她今日找客棧時摸遍全身，發現身無分文，值錢點得首飾也被張彪那幫人收了去。
實在走投無路之下，只能又返回這裏
轟隆隆……
天空中電閃雷鳴，烏雲密佈。
她仰頭看了一眼，一滴雨水滴在面頰上。
怎麼辦？在下雨了。
要進不去，真的要流落街頭嗎？
這京城雖然是天子腳下，表面上治安也不錯，可夜裏一個女子在外還是不安全的。
湘馨苑裏，柳太妃親自喂穆晚君喝下茶水，爲她擦拭嘴角。
李嬤嬤端着醒酒湯進來，見狀嘆了口氣：“王妃娘娘恐怕也是借酒消愁纔多喝的。”
“或許是吧……”柳太妃眸中也有擔憂之色，“走了一個傾月，又來一個林錦兒，王爺也是糊塗。”
“若這一次王爺不因爲林錦兒耽誤事兒，她心裏也不胡難受。”
秋雲上前接過李嬤嬤手中的醒酒湯，“讓奴婢來吧。”
柳太妃聞言，出聲道：“沒事，讓本宮……”
話未說完，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太妃娘娘……”一個門房侍衛在門外低聲稟報，＂林小姐在府門外跪着，現在又下起雨來了。＂
柳太妃聞言，眉頭緊鎖起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之色，“她還敢回來？”
李嬤嬤小心翼翼地問：“不如老奴去看看，一直跪在大門口也不是個事兒。”
＂不必。＂柳太妃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本宮親自去。＂
雨越下越大，林錦兒渾身溼透，單薄的衣裳緊貼在身上，凍得瑟瑟發抖。
當她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府門口時，臉上露出一瞬欣喜之色。
隨後聲音顫抖哽咽道：＂太妃娘娘，錦兒知錯了，求您原諒……＂
說着額頭就”砰砰“磕在腦袋上。
希望磕頭認錯能夠得到原諒。
柳太妃站在檐下，面色清冷的看着她：“就因爲你的任性，差點兒害死王爺跟王妃。”
“要不是看在林箐默的面子上，當初根本不會讓你踏入閒王府半步。”
“你姐姐是個好姑娘，我們閒王府也的確欠她，可你不能仗着這一點就肆無忌憚。”
＂錦兒是一時糊塗……＂林錦兒擡起頭，雨水沖刷着她慘白的臉，＂當時沒想到會被土匪抓去，真不是有意的。＂
柳太妃皺眉道：“知道你不故意的，但你被抓去後也不該出賣王爺。”
“你壞的是國家大事，不單單是傷害到王妃跟王爺，陛下很生氣的。”
林錦兒膝行幾步，泥水濺滿了裙襬：“我真知錯了，以後我聽話，讓我往東就絕不往西。”
柳太妃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恢復平靜：“你既知錯，就在這跪到明日辰時。若還能堅持，再談其他。”
“太妃娘娘！”林錦兒絕望地呼喊，＂外面下着雨啊，錦兒會被凍死的。＂
柳太妃腳步未停，只有冰冷的話語飄散在雨夜裏：“堅持不了大可離開，不強求你跪着。”
大門緩緩關閉，將林錦兒悽楚的身影隔絕在外。
她哭得身子一抽一抽，嘴裏唸叨着，“我知錯了，知錯了……我跪，一定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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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太妃回到湘馨苑。
穆婉君已經喝了醒酒湯躺下。
或許是感應到她的到來，皺了皺眉睜開眸子，嗓音略顯沙啞道：“外面……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柳太妃搖搖頭：“沒什麼事，就是下雨了而已，你感覺好些了嗎？”
穆晚君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柳太妃聞言，淡笑道：“好些了就好，睡吧，時辰也不早了，本宮也該休息了。”
隨後李嬤嬤撐着油傘，護送柳太妃回寢院。
走了一般距離後，一個門房侍衛匆忙而來，“太妃娘娘，林姑娘暈倒了，臉色很不好。”
柳太妃身形僵了一瞬，腦海中回憶起林箐默來：“哎……孽緣啦，李嬤嬤去命人將她扶進來吧。”
＂這．…您不是說．…＂李嬤嬤疑惑。
“本宮可沒有原諒。”柳太妃眉宇緊鎖着：“本宮只是不想鬧出人命，怕她死在閒王府門口晦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