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寒被趕蒼蠅一般給攆走了。
到了山下,越澤還在憤憤不平!
“王爺,就算他醫術了得,您也不必如此客氣吧!就是一個老頭子,屬下一招就能把他帶回王府,讓他乖乖給側妃看診!”
阡陌寒也壓着一肚子氣,但他尚有理智,“十四叔不會看着你那樣做的,何況還有父皇。”
十四叔如今雖說病發,可看起來並不嚴重,只要西周一日需要他的威名,父皇便不會允許他們造次。
宥王府
許嬤嬤大清早屁顛屁顛地提了一桶熱水回來,立在房門外輕喚。
“王妃,該梳洗了。”
白清漓的陪嫁丫鬟落水身亡後,再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
更別說到現在還不適應凡人生活的白清漓了。
她應了,“進來吧!”
許嬤嬤將熱水倒進銅盆,帕子搭好在盆沿,親自端到王妃身前。
“昨日一場大雨,這天越發覺得冷了,娘娘身子弱,老奴特意早起去大廚房打了熱水伺候您。”
許嬤嬤湊近,白清漓眉頭便蹙了起來。
“這水怎麼有種怪味啊!”
她挑了眉,瞥了一眼一臉巴巴獻殷勤的嬤嬤。
“哎呦王妃,這您就不知道了,這水是大廚房早起一個時辰給側妃娘娘煮的玫瑰蜂蜜檸檬水,老奴爲了討這一份,足足給了倩碧姑娘五個大子呢!”
她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比畫着,一臉的肉疼。
“爲了這盆水,你還使了錢?”
許嬤嬤一臉的討好,“老奴盡心盡力伺候王妃,使一點錢不算啥?”
末了,她討好道:“王妃能不能看在老奴衷心的份上,昨天賞的那個藥再來一口?”
她咧着嘴,笑露出一嘴的大黃牙。
白清漓白了她一眼,這個傻子!
“賞你藥沒什麼,這水也賞你了,你先洗把臉再和我說話。”
許嬤嬤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對着臉盆裏的水照了照,“難道我臉上有眼屎?”
“老奴早上起得急,確實忘記洗臉了…”
她還想廢話,白清漓一個眼刀子甩過來,她兩手就插盆裏了。
“老奴洗!”
她一邊心疼碎碎念自己的五個銅子,一邊水往臉上撩,才洗了一下,她哎呦一聲嚎。
“辣死老奴了,老奴的眼睛!”
白清漓冷嗤,轉身進了內室。
許嬤嬤見王妃回了內室,顧不得嘩嘩流淚,就跪了下去。
“老奴沒有想害王妃,您給老奴一百個膽老奴也不敢啊!老奴今天花了五個大子買的水啊!”
她一邊鬱悶王妃誤會自己,一邊心疼錢。
到最後也不知道是委屈還是眼睛疼,鼻涕眼淚不住地流。
她抽抽噎噎道:“王妃就算是不相信老奴,您也知道,今天老奴還沒服解藥呢,哪敢在這之前害您啊!”
白清漓被她不住嘴得唸叨惹得頭疼。
“行了,大早上的很煩的!”
白清漓有起牀氣,她搞不懂啥事沒有,幹嘛天才亮就起牀,偏她還醒了。
她嫌棄地看了一眼紗幔,肯定是這窗簾子得過,等阡陌寒找上他第一件事就把這破窗簾子換了。
許嬤嬤住了聲,眼淚依舊嘩嘩流。
白清漓看她那慘樣,忍不住笑出聲
“你說是誰賣給你的水?”
“倩碧!”
白清漓對這人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印象,“她不是柳依依的陪嫁吧?”
許嬤嬤搖頭,“她以前是王爺的通房,因爲不知輕重得罪了側妃,被貶成二等粗使丫鬟,在憐馨院二門上伺候。”
呵,好一個心思深沉的倩碧。
她對柳依依懷恨在心,就煮辣椒水給她用。
以爲這樣就會誤以爲是柳依依指使的?
都不是什麼好人。
“把自己弄乾淨了再來伺候我。”
白清漓想了想又道:“以後這種花錢還被人使絆子的事少做,你那豬腦子只配被人耍。”
許嬤嬤嘴上應了,心裏可是把倩碧給恨上了,拿了她五個銅子,給了她一盆辣椒水,你給我等着。
白清漓坐在妝臺前,頭髮被許嬤嬤扯下來不知道多少根。
許嬤嬤粗手粗腳地挽着頭髮,腰下面的雙腿打着篩子,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又扯下三根,她忙從鏡子裏打量王妃的臉色。
王妃就像是沒有知覺一樣,只是閉着眼睛,食指一下一下叩擊着桌面,似是在極力忍耐着。
妝臺前的窗扇上停落一只雀兒。
白清漓腦海裏浮現一組畫面。
憐馨院後院,碧桃抱着膀子斥罵。
“下踐的騷狐狸,你以爲自動請纓給側妃當奴婢,就能有機會看到王爺,有機會再爬王爺的牀,告訴你,這輩子你都別做夢了,以後側妃的衣服都由你洗乾淨。”
倩碧蹲在一口大盆前,正在一下一下洗着衣服……
許嬤嬤看着梳子上的頭髮,戰戰兢兢地道:“王妃,梳洗好了。”
白清漓睜開眼,以爲這個老婆子笨手笨腳得不得給她梳個多醜的髮型,對上鏡子中美人,竟然梳了一個和昨天柳氏一樣的飛天髮髻。
她左右看了看,沒有頭飾,只一根木簪別在發間,配上她瘦到不足巴掌大的小臉,竟然有一種超凡脫俗的病懨美。
“看不出來,你手還挺巧。”
許嬤嬤就等王妃一個不滿就要下跪了,結果還被誇了?
“王妃不怪老奴扯痛了您?”
白清漓才懶得在這種小事上牽動情緒,她拿出一個藥瓶。
“一會取早膳的時候,你把這個藥瓶裏的粉末沾在指尖,看到倩碧時,想辦法塗到她手上就好。”
至於被扯掉的頭髮,那是因爲她缺個心靈手巧的丫鬟,許嬤嬤能梳頭已經不錯了。
![]() |
![]() |
但倩碧敢明着陰她,就別怪她睚眥必報!
“這是啥?”許嬤嬤擺弄藥瓶,裏面有一點點白色粉末。
“落梅。”
許嬤嬤撲通一聲直挺挺跪下去。
“王妃,老奴,老奴知道錯了,老奴以後多長心眼,勤練梳頭,老奴可以不下這個藥嗎?”
她怎麼那麼傻,她就該在端辣椒水的時候就該求原諒,王妃果然還是要處罰她的。
白清漓都被她跪懵了,見她怕成這樣,忍不住冷笑。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看來這世間的人,果然都是怕疼的。
“你好好伺候我,自然不會對你如何,你怕什麼?”
“可,可那是落梅……”
她拿出白玉瓷瓶,“抹藥之前你把這個喝了,它可以解百毒。”
“那老奴那瀉肚子的藥?”
“一併治了!”
許嬤嬤長長鬆了一口氣。
白清漓瞬間又看到她那一口的大黃牙。
她別開頭,心裏有點嫌棄。不行,看到阡陌寒提條件的時候,她還要再買幾個漂亮丫鬟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