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透過窗櫺,灑在墨黑色的牀單上。
牀邊的女人嚶嚀一聲,慢慢睜開眼睛。
金色的陽光映射在她琥珀色的瞳孔,那份清透,就連最純淨的鑽石都無法比擬。
白疏影伸手摸了摸身側的溫度,卻只摸到了一片冰涼。
霍霆軒一晚上都沒有回來。
他一晚上,都在醫院陪着沈月茹母女。
白疏影坐起身,定了定神,看向窗外那棵開得正豔的芍藥。
那棵芍藥,還是她剛嫁給霍霆軒那年,親手種下的。
四年的時間裏,曾經的那棵小苗,早已長得枝繁葉茂。
她曾經想過,等這棵小苗長大,她和霍霆軒的感情也許也會像這株小苗一樣,開花結果。
可現在,花還在,人卻不能如初了。
白疏影輕輕嘆了口氣,沒再留戀,洗漱後便下樓喫飯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往事不可追憶,舊夢終難再續。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就像男人如果髒了,就只能被扔掉。
*
白疏影和福寶的早飯剛喫到半場,門外就響起了發動機的轟鳴聲。
她垂眸看向碗中的白粥,抿了抿脣。
霍霆軒回來了。
沒過多久,男人就帶着打扮精緻的沈月茹母女進了主樓。
二人都換了新衣服,沈月茹更是妝容精緻到完全看不出在醫院陪牀一晚的狼狽。
女人看了一眼白疏影碗中的白粥,輕嗤一聲。
“疏影姐姐,你怎麼早晨就喫白粥呀!”
“你這麼做,倒像是我們霍家的廚子委屈了你似的!”
沈月茹身邊的瑤瑤換了一身粉色的公主裙,層層疊疊的蕾絲邊繁複精緻,一看就是重工打造的。
小姑娘揚起小臉,一臉倨傲地給沈月茹幫腔。
“哼,就是!”
“人家喫不起飯的窮人,纔會喫這種下踐的東西!”
“疏影阿姨你這樣做,不就是給霍爸爸丟臉嗎!”
白疏影握着調羹的手逐漸收緊,關節處漸漸泛白。
她轉頭看向男人,霍霆軒卻像沒聽到似的,一言不發地移開了目光,把手裏的東西放在了沙發上。
白疏影挑眉,冷眸看向臉上寫滿得意的沈月茹。
“你們霍家?”
“沈小姐,我記得好像我纔是霍家的少夫人。”
“而你不過只是借住在霍家的沈家人,這聲我們霍家,也配你來說!”
白疏影說話間,不經意地露出霍夫人剛給她的那只紫翡鐲子。
沈月茹看見那只鐲子,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
既然霍夫人把鐲子交給了她,那她就好好利用。
先前她沒在明面上跟沈月茹撕破臉,全然是看在霍霆軒的面子上。
她終究,還是對霍霆軒存了幾分指望。
年少時的愛慕,總會更加長久。
可現在,霍霆軒一而再再而三地拋棄她和福寶。
她再也沒有力氣,去愛這個曾經夢裏的少年了。
沈月茹死死盯着白疏影腕上的鐲子,目眥盡裂。
她認得,那是霍夫人最喜歡的那只紫翡鐲子。
怎麼會,霍夫人明明那麼寵她,怎麼會,怎麼會把那只鐲子給了白疏影!
她衝上前,一把抓上白疏影的手腕。
綠翡鐲子和那只紫翡鐲子碰撞在一起,環佩叮咚間,火花四濺。
“這只紫翡鐲子你是哪裏來的!”
“是不是你趁着霍媽媽不注意,去保險庫裏偷的!”
白疏影擡眸看向沈月茹瘋狂的臉,眼中卻只有諷刺。
“沈小姐,我們霍家東西的歸屬,恐怕還輪不到你置喙吧!”
女人把沈月茹輕輕往後一推,從容地站起身。
“沈小姐,有些事,我建議你還是別失了分寸。”
沈月茹看着白疏影帶着福寶從容上樓的背影,氣得直跺腳。
“霆軒哥哥!你看她啊!”
她抽了抽鼻子,作勢又要哭。
“她肯定就是看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才這麼做的!”
霍霆軒的注意力卻半分都沒有分給沈月茹。
男人的目光追隨着女人上樓,看着她搖曳生姿的身段,脣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這女人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現在張牙舞爪的樣子,倒還真像一只被惹急的小貓咪。
要是知道白疏影被惹急了能這麼可愛,他就早這麼招惹她了。
沈月茹見霍霆軒癡癡地看着白疏影的背影,心裏更加着急了。
她能在霍家留下,靠的幾乎全是霍霆軒的寵愛。
從昨天霍霆軒的態度上看,他已經開始厭惡她的多事了。
要是霍霆軒又被白疏影勾飲,那她在霍家,就徹底呆不下去了!
她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絕對不能!
沈月茹緊緊抓上霍霆軒的胳膊,淚眼婆娑。
“霆軒哥哥,你說句話啊!”
“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着我和瑤瑤被別人欺負嗎!”
霍霆軒的胳膊被猛然抓住,男人偏過頭,淡淡地擰了下眉。
他的月茹妹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毛躁,之前,她可從來都不會這麼不知道分寸地當衆拉扯他。
“什麼事?”
沈月茹對着霍霆軒不耐煩的神情,更加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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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霍霆軒的不耐煩全都是對着白疏影,現在怎麼全都倒過來了!
“霆軒哥哥,剛纔疏影姐姐那麼說我,還拿霍家少夫人的身份來壓我,難道你都沒聽到嗎!”
霍霆軒聽着沈月茹控訴着白疏影的暴行,心情卻是難得的愉悅。
現在白疏影願意拿着霍家少夫人的身份壓人,不就側面證明了。
她已經明白了,她能依靠的,就只有他霍霆軒了嗎?
這女人也真是的,明明心裏想道歉,卻還只用這樣的方式和他求和。
真是臉皮薄!
“她說的,不對嗎?”
沈月茹木然地看着男人的薄脣一張一合,忽然覺得,自己已經聽不懂中文了。
他霍霆軒是什麼意思!
現在白疏影回來了,難道就想着要卸磨殺驢了嗎!
“霆軒哥哥!你在說什麼啊!”
“你不是一直不喜歡那個爬牀的踐人嗎!”
女人嚥下心中的憤恨,柔若無骨地貼上男人的手臂。
“霆軒哥哥,你對我的情意,我一直都知道。”
“無論是什麼身份,月茹都願意這麼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霍霆軒感受着手臂被一團柔軟緊貼,不知怎的,從前的溫柔鄉,竟突然讓他覺得有些反胃。
他輕輕推開沈月茹,語氣柔和卻又不容置喙。
“月茹,疏影到底是霍家的少夫人,你帶着孩子一個人在霍家借住,你確實應該敬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