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蔓西來到樓上包廂門口,裴媛媛趁着顧瑾晨落後幾步,小聲告訴沈蔓西。
“那個董鴻飛不是什麼好人,千萬離他遠點!據說他身上有髒病!”
裴媛媛嫌惡地在鼻子前扇了扇,生怕剛剛和董鴻飛站得近被傳染。
許鶴推門出來,和沈蔓西打過招呼,對裴媛媛使個眼色。
裴媛媛會意,把沈蔓西往前一推,推入包廂,一把關上門。
顧瑾晨還貼心地在門外上了一道鎖。
包廂裏只有安慕洲一個人,站在窗前,端着高腳杯,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裏,看着樓下的宴會廳,如居高臨下睥睨衆生的王。
包廂是四面玻璃,做過特殊處理,外面看不到裏面,但裏面的人可以清楚看到外面。
顧瑾晨很會享受,包廂的屋頂也是玻璃,仰頭便可以看到漫天星光,還有那一輪皎潔的圓月。
彷彿置身在大海中,以天爲蓋,以船爲鋪。
沈蔓西在安慕洲面前,總是可以輕易地放鬆下來。
終於卸下一直提着的一口氣,揉了揉笑得發僵的臉頰。
“應酬可夠累人的。”
她走到沙發坐下,倒了一杯水,正要喝,安慕洲轉身走過來,拿走水杯,給她倒了一杯紅酒。
“口感不錯,嚐嚐。”
沈蔓西端起高腳杯,杯子裏殷紅的液體,真的像極了血液。
雖然她的應激症已經好了,但有的時候還是害怕看見紅色。
心理疾病,總是會因心情起伏不定,反反覆覆。
她閉上眼,努力平靜忽然變得不安的心跳,驅散心底升起的恐懼,抿了一口,果香濃郁,口感柔和,回味悠長,確實不錯。
顧瑾晨在生活方面是很會享受的,這一瓶可是他珍藏許久的紅酒,特地用來招待安慕洲和沈蔓西,就是爲了討好他們。
討好安慕洲是其次,多年兄弟,無需見外。
關鍵是沈蔓西,希望在沈蔓西這裏換點好感度,忘卻前仇。
不管沈蔓西日後成爲他的小嫂子,還是和沈蔓西的漫畫合作,都對顧瑾晨有利無害。
商人麼,最會審時度勢,運籌帷幄。
自從沈蔓西收到顧瑾晨的貴賓邀請函,沈蔓西便知道,顧瑾晨不單單因爲最近兩家公司有合作,他想和她打好關係,爲日後漫改影視化做準備。
他們關係好了,等沈蔓西有改編影視的打算,總不好跳過他找別人。
沈蔓西確實也有和顧瑾晨打好關係的準備,歡躍娛樂可是娛樂圈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和顧瑾晨合作,能讓沈氏集團在圈內換來很多便利。
既然接管了沈氏集團,沈蔓西一定把沈氏集團越做越好。
她現在是真真正正振作起來了,再不是之前那個失去母親,人生彷徨,每日掙扎在痛苦中,需要人依賴保護的沈蔓西。
她故意盯着杯子裏的殷紅液體,等心情漸漸平靜下來,端着高腳杯來到窗邊,樓下的一切可以盡覽無餘。
觥籌交錯,珠光寶氣,歡聲笑語,在一層玻璃的隔絕下,成爲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你剛剛都看見了?”沈蔓西問。
安慕洲確實都看見了,剛開始董鴻飛並未注意到沈蔓西,是盛夏的吵鬧聲,才讓董鴻飛注意到沈蔓西。
“她是故意的。”安慕洲道。
沈蔓西不解:“爲何?”
安慕洲坐在沙發上,語氣淡冷,“有些人心機惡毒陰狠的程度,是你無法想象的。”
“她想利用董鴻飛壞掉我的名聲?”沈蔓西也坐在沙發上,和安慕洲碰杯。
“只是讓他糾纏我,就能換掉我的名聲嗎?用閒言碎語攻擊我,會有這麼簡單嗎?”
安慕洲抿了口紅酒,沒說話。
盛夏接下來要做什麼,他也不知道,但應該還有後手。
“我會和董鴻飛保持距離,不讓他們的間計得逞。”沈蔓西有些累的靠在沙發上,問。
“安醫生,你怎麼送我這麼貴的裙子?”
“現在的人都是先敬羅衫再敬人,沈氏集團剛換當家人,他們覺得你一個女人,又年輕,並不看好你!你若不穿的體面些,外頭那些人會給你好臉色嗎?”
確實是這樣。
貴族圈裏的人比普通人還要現實物質。
他們的眼裏只有利益,若非有利可圖,他們從不會做無用社交。
沈蔓西對安慕洲舉杯,“安醫生,你好像更適合商場。”
安慕洲淺笑勾脣,“商場和手術檯沒什麼區別,時刻保持高度精神警惕,留下關鍵重要保命的器官,切除腐爛無用的腫瘤!”
“和我合作你放心,西洲動漫肯定前途無量!”
沈蔓西失笑,“安醫生不管做什麼都是最出色的!”
“更加敬佩我了?”
“一直很敬佩。”
安慕洲挑眉,“胡說,你那會還和我置氣,衝我摔門!”
“誰讓你口不擇言,戳人痛處。”
誰都不願意提起曾經的失敗,沈蔓西也不例外。
她很想抹去那段時間的一切過往,只當從未發生過,從今往後她是勇往無前的沈蔓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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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慕洲:“現在不生氣了?”
沈蔓西聳聳肩,喝乾杯子裏的紅酒,“雖說失敗不願再提起,可也正是因爲失敗才讓我清醒過來!那時愚昧懦弱的我,已是過去式!”
“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沒有重新振作起來的勇氣!”安慕洲是有些能理解那時的沈蔓西的。
人在迷茫困惑時,通常會做出盲目錯誤的決定。
“日後再迷茫不知方向時,可以來找我。”
沈蔓西偏偏頭,“你幫我指引人生方向?”
“不信任我?”
沈蔓西笑起來,“看在你送我這麼昂貴裙子的份上,又幫我指引人生方向,暫時原諒你了。”
沈蔓西拿出手機,找到記事本,“這條裙子多少錢?不過我現在沒錢還你,要等我們的動漫開始盈利,你說的我們公司會前途無量!到時再還你。”
“又和我算這麼清楚?”安慕洲有點不高興了。
“你又是投資公司,又是送我這麼昂貴的裙子,你應該沒錢了吧?”沈蔓西不想虧欠安慕洲太多。
他爲她做的已經夠多了!
處處爲她着想,爲她謀劃。
就算他家境再好,也禁不住如此大手大腳。
有些事算清楚,身心才輕鬆。
不虧不欠,問心無愧!
“你能做我心靈上的後盾,不至於讓我覺得是孤軍奮戰,就已足夠了!”
接着,沈蔓西又道,“我的情況和家境比你好很多!我手頭雖然緊張,但公司這些年的盈利,還有我母親的歌曲版權費,都在我父親那裏。只要算清楚這筆賬,我可是一個富婆。”
安慕洲見沈蔓西處處爲自己着想,心頭一軟,涌起一股愧疚之意。
他仰頭喝盡杯子裏的紅酒,“一千六百萬,記賬吧。”
沈蔓西倒抽涼氣,“這麼貴!”
她趕緊把裙襬整理規整,生怕不小心被刮絲。
安慕洲看着她嬌憨可愛的模樣,不禁被逗笑,“一條裙子,我還是買得起的!不用還,算是你給我,還有我家人做飯的酬勞。”
“這麼高的酬勞?”
沈蔓西的眼底掠過懷疑。
如此大手筆豪擲千金,可不像普通人的作爲。
她盯着安慕洲,一字一頓問,“安醫生,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和京圈太子爺,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