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一直在世子府給裴玄調理身體,好還是不好,景帝不可能不知。
他問無非是想從自己嘴裏聽到不一樣的東西,這個東西對於世子來說,是考驗。
對於自己來說,更是考驗。
想到這裏,蘇瑾玉開口道:“陛下,世子身體日況愈下,多虧御醫們調理這才堪堪吊住一條命。”
“父王和母妃已經派出人去尋找解藥,臣妾只希望世子的身體能快些好起來。”
見蘇瑾玉面帶憂愁,不似作假,景帝的神情才緩和了幾分。
“你既已嫁入世子府,就好好照看着世子,其他的都先擱置一旁。”
“是。”
訓誡幾句後,景帝揮手讓蘇瑾玉離開。
“全德,你看裴玄這一次會不會好起來。”
全德心裏打了個千,這話可是不好接啊。
誰都知道世子來京是爲了鉗制燕王府,可如今卻和蘇家成了姻親,也難怪陛下會擔憂。
“陛下,昨個御醫們傳話,說世子還吐了血,瞧着很是不好。”
“吐血了啊。”
景帝神情不明:“就算身體好好的也不能京城吐血,吐來吐去,說不定會出大事。”
“誰說不是呢。”
說完全德小心翼翼道:“陛下,可是要老奴給御醫們交代幾聲?”
沉思片刻後,景帝開口道:“你去叮囑一下。”
“是。”
全德得令,但心中拿不準是治好還是治壞。
思緒片刻後,硬着頭皮又問了一句:“太醫院新研製出來的解毒丸,要不要老奴給世子帶去幾顆?”
景帝神情淡漠看了一眼全德,沒在說話。
這一眼,讓全德背後升起一股寒意。
他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忙低下頭道:“老奴的錯,老奴這就照辦。”
出了殿,他抹了一把額頭上升出的冷汗,腳下不停朝着太醫院走去。
身後跟着的小印子可是嚇的不輕:“師傅你這是怎麼了?”
全德回頭,惡狠狠道:“不該問的不要問,師傅是在麼教你的,全忘了!”
小印子被嚇的一哆嗦,忙道:“徒兒錯了,這就回去當差。”
也難怪全德動怒,在聖人身邊當差,一個不留神就是死路一條。
他這把老骨頭還想留着出宮呢。
全德緊趕慢趕等來到太醫院,萬幸,給裴玄看病的兩個御醫還未離開。
一見到他,御醫們紛紛起身打了個招呼。
全德揮着佛塵漫不經心道:“你們忙,雜家來是看看,陛下的頭疼丸快用完了,記得在研製些。”
陳禾忙開口道:“請公公放心,後續的藥已經在準備,不耽誤陛下使用。”
“如此便好。”
全德說完掃了一眼桌上給裴玄配置的藥,擡腳走了出去。
“送公公。”
陳禾跟在他身後走出太醫院。
二人來到一處拐角,全德停下腳步,聽了一會見四周靜無一人,這才轉身問道:“世子的身子到底怎麼樣了?”
陳禾忙回道:“世子身子的毒確確實實存在,但是奇怪的是,今個好像微臣號脈時候,毒好像減輕了些。”
全德一驚,忙問道:“怎麼回事?”
“微臣也不知,但是微臣能確定的是,世子他並未服任何的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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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沒解藥那如何會減輕了呢?
難不成世子中毒是假的?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陳禾忙道:“微臣用性命擔保,世子身上的毒是真的。”
“這就奇怪了。”
不過這些不是全德能考慮的,他張口道:“世子的身子陛下很是關注,世子爲何來京城,這事想必陳御醫知道吧?”
陳禾點頭恭敬道:“這事微臣曾聽說過一二。”
“嗯,知道就好。”
“燕王封地遠在西北,朝廷鞭長不及,有時難免會顧及不到,燕王體諒朝廷這纔將世子送到京城,這些年過去了,燕王一直平安無事,陛下也很是欣慰。”
見全德說了這麼多,陳禾壓根沒聽懂他的意思。
“還請公公明示。”
“世子的身子一直調理不好,陛下知道不是你們的錯,怪就怪那毒太過厲害了。”
陳禾身子一凜,不敢置信飛快看了一眼全公公,後背被驚出一身的冷汗。
他什麼意思?
難道意思是世子若是因爲毒發而亡,那陛下也不會怪罪到自己身上。
可剛開始不是說全力救治的嗎?
人道君心似海,果真如此。
“若是陛下提及,還請公公美言幾句,世子的身子,微臣等盡力調理,但世子中毒頗深,此毒兇險又少見,若是一個不留神說不定會危及性命。”
全德點頭,是個機靈的,這麼快可領會自己的意思了。
他道:“行了,你的苦心雜家懂了,若是世子有個三長兩短,陛下定然不好遷怒。”
“你去吧,好好醫治。”
“是。”
陳禾拿好藥後,揹着藥箱出了宮來到世子府。
府內靜悄悄,一問才知道,世子妃和燕王妃進宮了。
思及剛纔全德的話,陳禾想到,莫不是燕王妃婆媳二人在宮中做了什麼得罪陛下的事?
陛下這纔要對世子下手?
不過貴人之間的事,豈是他一個小小御醫能左右的,他只用救人看病就行。
至於被醫治的這個人,能不能活下來,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了的。
“世子,今個感覺怎麼樣了?”
裴玄面色明顯比昨日好上了許多,這不禁讓陳禾暗暗稱奇。
他還沒聽說過,誰中了這麼厲害的毒還能活下來的。
“世子伸手。”
陳禾搭在他的脈搏上,剛一診治,臉色微變。
他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裴玄,他剛一擡頭,卻發現裴玄也正睜眼盯着他。
這一下,讓裴玄驚出一身的冷汗。
裴玄已經在偷偷喫解藥,但此毒很是兇險,每次他只吃一點,只能看出是身體慢慢在好轉,但卻不能痊癒。
不過裴玄不確定御醫們能不能瞧的出來,見這個御醫給他號脈,裴玄眼都不眨的盯着他。
這一盯,還真讓他瞧出些不一樣的東西。
這個御醫他在心虛。
他心虛什麼?
裴玄心中咯噔一聲,自己中毒這麼久,難免有人拿自己的身體想其他事。
他不動聲色,只等陳禾號完脈後問道:“不知本世子的身體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