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們兩個人喫飯的話,一般就兩個菜。
一個葷一個素。
林寶初打雞蛋,是要做蛋炒飯,昨兒菜沒剩,飯剩了點。
舊飯,正好做蛋炒飯了。
除了這個,再炒個青菜,配點辣椒醬,就能應付一頓了。
蛋炒飯剛炒好,林寶初洗鍋準備做蒜蓉青菜時,沈琅從前院過來了。
廚房裏兩人看着沈琅,片刻纔開口:“三王爺,要不一起喫點?”
反正炒飯夠喫。
沈琅看着那個大湯碗裏金黃的蛋炒飯,點點頭,“好。”
–
“阿寶。”
三人坐在廚房的小桌子喫飯,沈戟打開一罐辣椒醬,給林寶初舀。
林寶初把碗伸過去。
“皇兄,可喫得慣辣子?”沈戟問沈琅。
豐耕縣也是這兩年纔開始喫辣椒,盛京就更別說了。
昨晚的菜,林寶初全都做的微辣。
這罐辣椒辣度不低。
沈琅也把碗伸過去,“來一點吧。”
“嗯,很香。”他聞了聞。
“那當然香了。”林寶初說,“這辣椒醬裏面加了花生、姜蒜、豆子,還有油渣,用菜籽油熬煮,又辣又香。”
花生和大豆炒得脆脆的,豬油渣豐富了口感。
不管是下飯還是拌面,都很好喫。
沈琅贊同林寶初的說法,這個辣椒醬配上蛋炒飯,確實讓人食欲大開。
再加上桌上這一碟清淡的小青菜,也不會覺得膩。
“你們平日裏都喫得這般簡單嗎?”
東西很好喫,可怎麼說,都太過簡單了一點。
在盛京,就是平常百姓家,喫得都要比他們這一頓豐富。
沈戟慢慢喫着,“我跟阿寶平日裏還要下地幹活,時間不等人,喫得都比較簡單。”
“皇兄若喫不慣,回了客棧再點些吧。”
沈戟並非故意刺激沈琅,而是真的擔心他喫不慣。
豐耕縣不比盛京,喫慣大魚大肉的人,一下子讓他喫這些東西,難免不合口。
他剛來的時候,也適應了好幾天。
沈琅還像以前那樣,喜歡用大人的口氣,把沈戟當孩子看。
開玩笑道:“阿戟小時候日日都要黏着哥哥,如今長大了,就把皇兄當客人了。”
沈戟小時候很黏人的。
因爲父皇信崇君臣有別,把所有皇子都當臣子看待。
所以除了太子之外,其他皇子均從小就被要求出宮立府,獨自生活。
沈戟出宮後,身邊沒有其他親人,幾乎日日都要去三王府黏着他。
像他這樣從小離不開母妃哥哥的人,被流放時,身邊下人散盡。
他一個人,一定很辛苦。
林寶初聽到沈戟小時候的事兒,也跟着打趣起來:“原來相公小時候就很黏人啊,怪不得呢。”
怪不得他一得空就喜歡黏着她,一步不落。
沈戟被舊事重提,耳尖微微有點紅,“我沒有。”
三人正聊着時,就聽到外面出來一男一女兩道着急慌張的喊聲兒。
“小王爺——”
“林姐姐——”
是謝談竹和福珠的聲音!
“我們在這兒呢。”林寶初衝門外應了一句。
謝談竹和福珠一同踏進廚房,兩人臉色很不好,明顯可見的緊張。
林寶初見狀,心中一個咯噔,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王爺、林姑娘,我哥哥來信說池州府出事了,要我回家幫忙,所以我得回去一趟。”
謝談竹相對冷靜些,“至於歸期,我說不準,縣衙的事務我可能暫時顧不上了。”
“池州府?”
原來不是豐耕縣。
林寶初問:“池州府出什麼事兒了,你們怎麼這麼着急?”
“池州府突發足疫,人人自危,全城的醫館都滿了,我得回家幫忙。”
“你要回家?”
一旁的福珠聽聞謝談竹要回去,她急了:“足疫傳人,我爹孃來信叫我最近不要回家,你怎麼還要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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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強剛纔回來,把謝家和福家的來信一起帶過來給他們。
他們二人是同時知道池州府出事的。
謝談竹不聽勸,“我們謝家作爲盛南最大的醫家,出事的又是池州府,我身爲一名大夫,又是謝家人、池州人,如何袖手旁觀?!”
“林姑娘,我是來告假的,我先走了。”
他撂下一句話就轉身出去,很是決絕。
廚房裏四人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林寶初放下碗就追了出去,“謝大夫,縣衙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你回了池州府以後,不管有任何需要,儘管來信,我能做的一定幫忙!”
她小跑着,一邊追趕謝談竹匆忙的腳步,一邊說。
謝談竹聽到她的話,不禁停下腳步,看着她。
林寶初也停下來。
見他盯着自己,她低頭把自己打量一遍,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沒飯粒啊。
“謝大夫,怎麼了嗎?你幹嘛這樣看着我?”
謝談竹緊攢的眉心裏帶着一絲不解,接着又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繼續往前院走。
謝談竹剛纔是在疑惑,爲什麼林寶初問都不問,就義無反顧出言幫忙。
可後來一想,她的眼界和格局,向來高出旁人。
他就不覺得奇怪了。
林寶初站在謝談竹住的小間門口,看着他收拾包袱。
“謝大夫,足疫是什麼病症,通過什麼傳人?”
池州府離豐耕縣,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最近又趕上月圓節,豐耕縣進進出出不少人。
她要搞清楚這個病是什麼病症,怎麼傳人的。
萬一在豐耕縣裏發現了此類事件,她也好提前做防範。
謝談竹低頭收拾,“我哥哥在信中說,足疫是類似植物的腐根病症,病從足起。”
“患病的人,足部會最先感染,症狀從紅疹開始,然後是起水泡,水泡破裂,腐肉、蝕骨,最後吞噬全身皮肉而亡。”
皮膚性疾病!
“這麼嚴重!”
林寶初不敢想象,竟有這種腐蝕人肉的病。
“那一旦患了病,又該如何救治?”
“我不知道。”
謝談竹收拾好了東西,走到幾人面前。
沉重地道:“目前池州府還未有一家醫館可根治此病,所以我這趟回去……”
他這趟回去,回不回得來還不一定。
林寶初知道他話裏的意思。
她沉默了一會兒,只說:“謝大夫,回去的路上,儘量不要跟任何人接觸,回去之後也不要直接接觸病人,保護好自己。”
林寶初不懂醫術,但從他剛纔說的那些病症上來看,這個病大概是通過互相接觸的方式進行傳人的。
所以她纔會這麼說。
沈戟剛纔放下碗,就直接去馬廄,給他牽來一匹馬。
“謝大夫,路上小心。”
“我會的。”謝談竹翻身上馬,“謝謝小王爺,謝謝林姑娘。”
說罷,他便揚鞭,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