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一夜之間,整個村子被淹,白天還說過話的親人就這樣沒了,任誰心中都難以接受。
謝文婉聽何阿大一講就明白了,那湖泊應該就是堰塞湖,這種湖因爲地震形成,地基不穩很容易決堤,一旦決堤相當於山洪暴發,水又大又猛,下游的人自然很危險。
在現代凡是有堰塞湖的地方,政府一定會派遣工程隊去勘察風險指數,有危險肯定會將所有人轉移到安全地方。
這祁縣則是老百姓發現了有安全隱患,朝廷不但不讓搬走,搬走的還要被抓去服苦役。
結果導致幾個村子的人一夜之間被淹,人全都死了,這實在是可惡。
“你要告的應該是祁縣縣令,爲何不去金州郡?反而來盛京?”
說起這個,圖阿九咬牙切齒。
“祁縣縣令曹坤哪個狗官是金州郡守陶力的小妾的兄弟,這兩人本來就是狼狽爲間。”
話雖然這樣說,但謝文婉覺得圖家村那幾個村子雖然可憐,可一旦上告,那曹坤將村子裏的人反應過問題的證據全部給毀滅了。
到時候就說他們縣衙根本不知道這事,雖然不是無知者無罪,但比起明知道有危險還強迫不讓村民們搬走,這種無知的罪過就要小得多了。
“就算你告他們,他們只要一口咬定不知道這湖水會決堤,最後不過是失職,罰點俸祿或者降職,依舊可以逍遙過日,你的親人們的冤屈一樣無法伸。”
有些會做戲官員,再做出一副全力救援的樣子,然後對着被淹沒的村子流幾滴馬尿,說不定還能得個與民同苦的名聲。
聽到謝文婉這樣說,圖阿九恨恨的說道。
“不,有工部的人曾經來過大東山,說這湖泊是大隱患,朝廷還撥了款要加固湖堤。”
“可那些狗官把銀兩貪墨了,根本沒有加固,他們不加固也不允許我們搬走。”
謝文婉一下明白了,若只是一個縣令辦事不力,盛京這邊爲什麼要攔,若涉及到貪腐,那貪墨這些銀子的人,必定有人在盛京。
“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朝廷撥了款?”
圖阿九:“決堤後,第二天我便回村子,遇到了高家村的高明,他們村子也被淹了,他因爲游泳技術好撿回來一條命。”
“他姐夫在縣衙做廚子,聽到過這事還招待過工部的人,這事是他姐夫親口說的。”
謝文婉面色凝重的詢問:“那高明可跟你一起來?”
圖阿九搖頭:“高明本來要跟我一起來的,我們約好第二天出發。”
“可第二天他和他在縣衙裏做廚子的姐夫都消失了,他們一定被曹坤哪個狗賊讓人給殺了。”
“不僅如此,他們還讓人來殺我,我是躲進了東靈山才躲過他們的追殺。”
東靈山就是東林村後面的大山,何阿大趕緊說道。
“貴人,阿九沒有說謊,不僅如此,阿九還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當時雪崩,是阿九來通知我們救了我們一命,不過即使如此,我們村子還是有一大半人沒有逃出來。”
說着,何阿大又開始抹淚。
圖阿九恨恨的說道:“我來盛京,也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如果不能給鄉親們報仇,我活着也沒什麼意思。”
“這些昏官貪官,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東林村的人看着圖阿九的樣子,再想到他們如今也是失去家園居無定所,都開始抹淚。
看着這副場景,謝文婉心中也很不好受,想起那一句話,哀民生之多艱。
董嬤嬤見謝文婉一臉動容,輕聲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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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這圖阿九的事,最好告訴世子一聲。”
謝文婉也知道,這圖阿九的事比東林村的事情要麻煩多了,她也不認爲自己能夠搞定。
“你給世子傳個信問他怎麼辦。”
董嬤嬤點頭:“那圖阿九現在怎麼辦?”
謝文婉想了想道:“先帶回莊子上,對外就說全是東林村的人。”
董嬤嬤知道謝文婉是個極有主意的,既然她要將人帶回去,自己勸也無用,便沒再多說什麼。
謝文婉轉身對圖阿九說道。
“你先跟我去莊子上,我會讓人去查一查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讓我查出你騙了我,只爲了博取我的同情心,我一定不會輕饒你。”
聽見謝文婉說要查,圖阿九像是看到了曙光。
“你儘管去查,我若有一句假話,我願意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願意下這麼重的誓,謝文婉相信他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一行人繼續出發,不過比起剛出城門時的興致勃勃,此時,大家的興致都低沉了不少。
謝文婉坐在馬車上,想着這圖阿九要怎麼辦?
東林村的人大不了給他們一份工作,讓他們可以養活自己就行了,她的莊子八幹畝,要安置一百多人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圖阿九,要告狀,這要是被他告成了,一批官員不止烏紗帽保不住,只怕腦袋也保不住了。
京兆府既然派人出來找圖家村的人,說明他們知道有人進京告狀了。
今天來查的那些京兆府的人,跟以前謝文婉見過的京兆府的衙役的打扮還有些不同。
這些人明顯更像是軍人,應該是城防司的人,城防司跟羽林軍不一樣,他隸屬於京兆府,有點類似於武警,比衙役的職權更大。
只是不知道此事是京兆尹下的令,還是京兆府其他官員,總之,至少可以證明京兆府中有人被金州那邊的人買通了,又或者他們本來就是一夥的。
阿…謝文婉想要抱頭大叫,今天這事好像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