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搖搖晃晃,顛得紅錦屁股有些疼。
雖手上還抱着湯婆子,但還是覺得手腳冰涼。
無聊之際,她掀開窗簾往外看風景。
雪已經融化了許多,只有偶爾一點點白色覆蓋在土地上。
有的地方綠草已經鑽出嫩芽,連路上的行人都多了起來。
四月的天氣本該如此,春回大地,天氣也會漸漸變暖。
大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官道的邊上。
冷劍掀開車簾,“主母,前面路窄,只能步行。”
說着伸出手臂,準備攙扶。
紅錦拿上小包袱,利落的跳下馬車。
連冷劍的衣角都沒有碰到一點。
冷劍尷尬的收回手,對兩個手下吩咐,“前面帶路,保護好主母。”
“是!”
兩個侍從走在前面,一左一右,冷劍走在紅錦左下側。
前面是一片密林,因爲化雪的原因,路面溼滑。
看着他們警惕的樣子,紅錦不禁翻了個白眼兒。
“沒必要緊張兮兮的,我一個人出來打獵都不怕,還需要你們這樣保護嗎?”
冷劍尷尬的撓了撓頭,笑道:“是主子說要保護好您的安全,主子的吩咐霧濛濛不得不從。”
紅錦:“……”
走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辰,前面的侍從終於停了下來。
紅錦遠遠就看見一個新墳,簡易的墓碑上寫着莫月之墓。
她的腳步變得沉重,一步一步走到墓前蹲下。
從包袱裏拿出一壺酒,邊撒邊說道:“喝點兒吧,我還沒有跟你喝過酒。”
“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很高興你能信任我,還把我當你的親人。”
“可惜我辜負了你的信任,最後對我說的那句話我現在知道是什麼意思了,你不想我跟郡主結仇。”
“傻子,我和她的仇早就結下了,我們相互都看不順眼。”
說完後,仰頭喝了一口酒。
本來酒量就不好,酒水下肚沒多久,她的臉頰就粉撲撲的。
看上去像是施了粉黛,增添了三分豔麗。
後面拿出紙錢點上,還將抹額拿出來,埋進了墳堆裏。
隨後又嘀嘀咕咕的說了許久,還說起了林浩,還說要是他還在,倒是可以和林浩做朋友。
不知過了多久,冷劍提醒道:“主母,有人過來了,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回城吧。”
有人過來了?
會不會是雲離回來了?
紅錦起身,回眸看向遠處。
是好幾個身影,唯獨沒有云離在裏面,爲首的是藍淨,身旁跟着他的弟弟藍心。
藍淨看見紅錦時,顯得有些激動。
他拉着弟弟走上前,拱手就要屈膝跪下。
“陸夫人……”
紅錦急忙扶住手臂,“地上這麼溼,跪下幹嘛?”
藍淨站直身子,牽強的擠出淺笑,“你是我們兄弟倆的救命恩人,真不知該如何感謝。”
紅錦:“放心,有找你們幫忙的時候,閒時我會親自去戲樓找你們。”
“好了,去看看莫月吧,我就先回去了。”
說到莫月時,空氣都變得有些壓抑。
紅錦出了林子就坐上了馬車,她眸色微眯,嘴裏低喃着兩個人的名字,“雲離……姜婉心……”
昨夜想了許久,姜婉心當初就姜假扮成女子的雲離帶回王府過。
後來也是姜婉心帶着雲離求上門,讓殺紅鬼救莫月他們。
姜婉心怎麼會無緣無故幫一個憐人?
又是怎麼認識的雲離?
兩個人都在昨日消失,都是得今日纔會回城,太巧了。
此刻,藍淨幾人都在墳前燒紙。
藍心說道:“昨日我就聽有許多人在說,有個女子瘋了,抱着一個奄奄一息的男子四處求醫。”
說着有些哽咽起來。
“沒有想到,那奄奄一息的男子就是莫月哥哥。”
藍心才十四歲,處於變聲期。
藍淨垂着眉眼,邊燒紙邊低喃道:“陸夫人盡力了,我去醫館打聽過,阿月是中毒,手腕上還有繩子綁住的痕跡。”
祭拜的人中,只有藍心是眼淚花花的。
其他人雖然臉上都有淡淡的憂傷,但沒有誰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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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看得太多了,心裏會惋惜一條生命就這樣離開,但情緒上已經麻木。
一路走來,身邊死去的人不少,說不準哪天就是他們自己。
藍心突然止住哭泣,看向哥哥道:“哥,昨日陸老爺說今日要來接你,怎麼辦?”
藍淨聞言,眉宇蹙起。
“我的東家已經不是紅鬼,他找紅鬼定的人就去找紅鬼去,不關我的事。”
就是因爲陸老爺看上,紅鬼才會在那晚讓蓮教習教導,只要是紅鬼手裏的人,第一次進府陪客都要被教導。
因爲面對的客人千奇百怪,讓做什麼的都有,必須教導成能忍辱負重的聽話者。
不聽話就是搞砸他的生意。
……
王府裏面。
阿彪急匆匆的進了書房。
北郡王擡起頭,皺眉不悅道:“越來越沒有規矩了,連房門都不敲就直接進來。”
阿彪退出去,再敲了一便,隨後又進書房。
“啓稟王爺,屬下是因爲太着急,便忘記了。”
北郡王起身,走出書桌,來到火爐旁邊坐下。
不緊不慢的開口,“說吧,什麼急事?要是沒有你說的那麼急,本王就打你的板子。”
阿彪眉宇緊蹙,咬了咬牙擡起頭。
張那張嘴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沉默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王爺,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件事,恐怕會讓你覺得不可思議。”
北郡王:“……”一臉無語的表情。
他最看不慣的就是說話做事猶猶豫豫的人。
臉色黑沉下去,看上去冷俐威嚴,厲聲道:“說!本王戎馬一生,什麼世面沒有見過!?”
阿彪跪在地上,垂下頭如實稟報。
“關於郡主殺人滅口這件事千真萬確,死者是樂籍男子莫月。”
“是陸夫人一路追着綁匪,到了我們廢棄的地下城密室中救出莫月,但救下時已經身中劇毒奄奄一息。”
“陸夫人抱着他滿街的醫館跑遍了,最後都無力迴天,莫月英年早逝,享年十六。”
北郡王震驚的瞪大眸子。
怎麼會是真的?
那間廢棄的密室知道的人不多。
愣了幾息後,冷聲道:“證據!本王說的是證據!有什麼證明就是心兒讓人做的?”
阿彪嘆了一聲,“證據在陸公子他們手裏,兩個綁匪被抓住了,在陸府關着。”
“陸公子說,本來想報案的,可考慮到郡主名聲便沒有,他說這件事他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