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狐疑地將那張紙拿起來，看了看，上面是一首宋昔年最喜歡的詩。
她的心猛地一顫，手裏緊緊地拿着這張紙跑出去看，可什麼人都沒有看到：“昔年，你可是想母親了？母親明日就多給你燒些紙錢。”
“你可是怨母親？”
她想去看看宋昔年先前住過的院子和屋子，可先前爲了賺些錢財來買米糧，已經將女兒們住過的院子屋子都收拾出來租出去了。
她去了庫房，打開放着宋昔年遺物的箱子，裏面有宋昔年從小到大用過的東西。
趙氏拿出來一件紅色的小衣裳，眼眶不禁溼潤起來：“這是昔年剛出生的時候穿的衣裳，那時候，她真是可愛極了。”
她又拿出來幾張發舊的，快要看不清字跡的紙張：“這是她學寫字之後，第一次自己謄抄下來的一首詩。”
正看着，庫房的門忽而被人輕輕敲了兩聲。
趙氏詫異地轉頭一看，來人竟是玉錦。
被人打斷了對自己女兒的思念和回憶，趙氏有些不悅：“你來做什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一個下人，來找她做什麼？
玉錦微微頷首，屈膝行了一禮：“夫人，奴婢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夫人，是關於大小姐的事情！”
趙氏的神情一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玉錦壓低了聲音：“夫人難道從沒有懷疑過大小姐的死嗎？夫人難道不覺得大小姐的死有蹊蹺嗎？”
趙氏怔了怔，宋昔年出事之後，她一直不願意去回想，一想她就後悔，心中也滿是愧疚。
若是一開始，她這個做母親的能勸住女兒，不讓她進宮，而是找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嫁了，會不會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情了？
相府無論怎樣沒落，宋昔年是家中的嫡女，若是另找一個家中爲官的嫁了，去做了主母，哪會有這麼多要生要死的劫難？
若是她在宋昔年遇難，被送去採石場的時候，能讓宋城青去多方運作，把人給救出來，她的女兒會不會也不會死了？
玉錦繼續壓低了聲音說：“大小姐一向堅韌不拔，就算是去了採石場那樣的地方，也會想着該怎麼樣才能活下去，該怎麼樣才能逃出去，又怎麼會如此輕易的死了？”
趙氏想了想，她這個女兒她是瞭解的，是個好鬥的性子，而且不會輕易服輸。
趙氏猛地拽住了玉錦的袖子：“這麼說，年兒的死，另有隱情？！”
玉錦點點頭：“奴婢冒死將真相告知夫人，希望夫人可以饒了奴婢，奴婢爲先前做過的事情感到無比的後悔，日後，必定日日喫齋唸佛，給大小姐誦經祈福。”
在害死宋昔年的事情，玉錦是幫兇，但是她作爲奴婢只能聽從宋昔日的吩咐，她希望趙氏知道之後能饒了自己，只懲罰宋昔日。
趙氏眯了眯眼睛，心跳的厲害，她說：“你且說說看。”
玉錦將宋昔日是如何吩咐她行事，如何害死宋昔年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趙氏越聽越憤怒，越聽越心驚：“若真是宋昔日做的，她姨娘還握在我們手裏，我斷不會讓她們這對卑踐的母女好過！”
玉錦的描述中有很多細節，趙氏聽着不像是假話，但她不能憑藉玉錦的一面之詞就完全相信她。
還需要再試探試探宋昔日。
她問：“宋昔日嫁到向府，年兒是在宮中，她們無冤無仇的，她爲何要害年兒？”
玉錦頓了頓，很想問問趙氏，難道她自己的女兒做的那些事情，她不知道嗎？若不是她從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縱容着宋昔年，宋昔年又怎麼會有膽量殺害了那麼多條無辜的姓名？！
玉錦說：“因爲宋昔日知道了當年她身上起疹子，毀了及笄禮，還有她多次腹痛，在外人面前出醜，都是大小姐暗中所爲。”
趙氏的臉色發白，沉聲說道：“我知道了。”
……
次日，趙氏正打算將宋昔日叫到自己的身邊問話的時候，她倒是自己先過來找她了。
宋昔日進來之後，恭恭敬敬地給趙氏行了一禮：“母親，今日過來，是有事情要和母親商量。”
原本今日，她們幾個回孃家的就該回向府了。
但宋昔日有事要求趙氏，還要和她多周旋周旋。
趙氏擡了擡眼皮：“何事啊？”
宋昔日給趙氏倒了一杯茶：“母親，我想把姨娘接走，如今府上的情況我也看到了，姨娘住在府上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佔着一間屋子，不如，讓我把姨娘帶走，母親日後也省心了。”
 |
 |
趙氏：果然和昨晚月兒說的沒錯，這小踐人想要把她老子娘帶走。
趙氏問她：“你想要把你娘，帶到哪兒去？難不成要帶到你婆家向府去？向府的夫人會同意嗎？”
宋昔日並不打算說她這段時日攢了些錢，想要買一個小宅子給姨娘住，她說：“先試試吧，或許可以呢？”
趙氏抿了一口茶：“此事不着急，相府最近也好些了，不至於連你姨娘的飯菜都供不起。”
宋昔日還想要再爭取，只要她能把姨娘帶走，就沒有任何把柄和軟肋在趙氏手中，以後她行事也會更加的方便，沒有後顧之憂。
趙氏盯着她的眼睛：“你大姐姐，是怎麼死的，你可知道？”
宋昔日的身子猛的一僵：“大姐姐，不是因爲採石場的環境太過惡劣才死的？我當時很想去看看大姐姐，但是婆母看的緊，我就只好讓玉錦去給大姐姐送了衣裳和鞋子。”
“可沒想到……大姐姐竟是……”
宋昔日抹着眼淚，趙氏看着她，昨晚玉錦說宋昔日讓她去給宋昔年送了喫食，裏面有毒藥，想來這話不假。
昨晚她一夜沒睡，想着宋昔年在宋昔日及笄禮前一日，的確是給她下了藥，讓她渾身長紅疹不能出去見人。
宋昔日作爲庶女，一輩子也就只有這一次及笄禮，好不容易纔有了能夠在人前露臉的機會，就被宋昔年給奪走了，她肯定會心生怨恨。
如今她又這樣急匆匆地想要帶自己的姨娘走，日後肯定是要對宋昔月下手了，她絕不能讓她接二連三地害死自己的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