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着鐵門被關閉的那一刻,蘇文傑崩潰了。
他像個瘋子一樣絕望地怒吼,咆哮,罵那些綁匪說話不算話。
蘇黎看着他這副癲狂的模樣,彷彿被萬箭穿心。
難怪,他剛才會一反常態,讓她丟下他獨自逃命。
原來是這樣。
她竟然還傻傻的以為,他是突然良心發現了。
蘇黎開口,聲音冷到了極點。
“別叫了,保留一點體力逃命吧。”
蘇文傑突然恢復了理智。
他知道自己右腿受傷,根本走不遠,他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蘇黎。
蘇文傑用力抓住蘇黎的手,語氣急切:“乖女兒,你一定會帶着爸爸逃出去的是不是?你一定不會拋下爸爸的對不對?”
“你一定要相信爸爸,爸爸沒有跟那些綁匪合作,是他們想要挑撥我們的父女關係,胡說八道的。”
“爸爸很愛你,一直都很愛你,只是平時對你嚴厲了一些……”
蘇黎忍無可忍:“閉嘴!”
在聽到綁匪說出那句“蘇總,多謝你的配合”的時候,她整顆心都涼了。
幾分鐘前,她還感動於蘇文傑給予她的父愛。
可幾分鐘後,他立刻帶給她這麼大的“驚喜”。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
為了自己能脫身,竟然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拖入死亡的陷阱。
甚至,他到最後一刻還在演戲。
說什麼不要管我你快走,什麼爸爸很愛你一直很愛你,這些話都是假的,統統都是假的。
他從來沒有愛過她,在他的眼裏,她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
在他面對利益佑惑的時候,在他面對危險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犧牲掉她。
蘇文傑的所作所為,將蘇黎對他的最後以一絲血緣親情,都徹底斬斷了。
短暫的痛苦過後,蘇黎的心竟變得出奇的平靜。
大腦也冷靜得過分。
她迅速脫下外衣捂住自己的口鼻。
然後掏出手機撥打火警電話,卻發現手機沒有信號。
很可能是那羣綁匪,在倉庫裏安裝了信號屏蔽器。
幸好,在意識到跟李楊警官失聯以後,她就立刻打了通求助電話給林蘭遙。
林蘭遙現在肯定已經帶着保鏢,在趕來的路上,她一定要堅持下去。
另外,她在進入倉庫之前,特地觀察過四周,她還記得西北方向有一扇很大的窗戶。
說不定能通過那扇窗戶逃出去。
蘇黎一邊拖着蘇文傑往倉庫的西北方向移動,一邊開口:“從這裏出去以後,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蘇文傑急忙道:“阿黎,你真的錯怪爸爸了,爸爸很愛你……”
“你不用再說這種連自己都欺騙不了的話,就算你現在罵我,我也不會丟下你不管,就當還你的生養之恩。從今以後,我們父女倆恩斷義絕。”
最後四個字,蘇黎是咬着牙,一字一頓說出口的。
說完之後,她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蘇文傑聽到蘇黎決絕的話,又怒又害怕。
怒的是,他養了她二十幾年,不過是騙了她一次,她就鬧着要跟他斷絕父女關係,簡直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害怕的是,這不孝逆女,萬一改變主意,將他拋下怎麼辦?
蘇文傑張了張嘴還想打感情牌,卻被濃煙嗆得一陣咳嗽。
他這才消停下來,趕緊學着蘇黎的樣子,將外套脫下來捂住自己的口鼻。
倉庫裏的火勢越來越大,蘇黎鼻腔裏全是廢品燃燒之後的臭味,眼睛也被煙霧刺得快要睜不開。
“不會死的,我一定不會死的,蘭遙肯定馬上就會趕來,只要再堅持一陣子,很快就能逃出去。”
被這樣的信念支撐着,蘇黎扛着蘇文傑沉重的身軀,一路摸索着,終於來到那扇窗戶跟前。
但是,窗戶太高。
而且,是被鎖死了的。
蘇文傑瞬間絕望了。
“窗戶這麼高,我們根本爬不上去,火馬上就要燒過來了,難道我蘇文傑,今天真的要葬身在這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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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傑不甘心,即使被濃煙嗆得劇烈咳嗽,也拼命嘶喊着:“救命,救命啊!”
蘇黎突然丟下蘇文傑,朝着一處起火的地方跑了過去。
另一邊。
刀疤男人把倉庫的大門鎖死以後,立馬將鑰匙丟進了臭水溝。
然後領着手下那幾個小嘍囉,朝着藏匿汽車的地方疾步走去。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竄出一羣黑衣人,朝着他們襲擊了過來。
刀疤男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只手死死掐住了脖子。
眼前的年輕男人明明有着一張十分英俊的臉,但他的表情卻陰森冷戾,猩紅的雙眼充滿殺氣,彷彿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
而且,他的力氣大得驚人。
刀疤男無論如何掙扎,也掙脫不開他的手掌。
“說,蘇黎在哪裏,你把她怎麼了?”
林蘭遙的手指不斷地收緊,刀疤男的喉骨發出咔咔的聲響,肺部的空氣快要流失殆盡。
他拼命轉動充血的眼珠子,想要向自己那羣手下求救。
卻發現他們都已經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
刀疤男人憋得發青的臉上,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為了活命,他只能費力地擡起手,指向遠處那片廢棄的廠房。
這時林蘭遙的保鏢匆匆上前:“大少爺,問清楚了,他們把蘇小姐關在一間廢棄的倉庫裏面,還放了一把火。”
話音未落,林蘭遙已經丟開刀疤男,箭步衝了出去。
看着廠房上空升騰起來的濃煙,林蘭遙都快要急瘋了。
不停地在心裏祈禱,阿黎,你一定要堅持住,千萬不要出事。
林蘭遙一路狂奔到倉庫門口,卻發現大門上掛着一把老式的鐵鎖。
他擡起腳正準備踹上去,就看見傅靳言帶着一隊全副武裝的人馬趕了過來。
砰的一聲槍響,鐵鎖被擊落到地上。
林蘭遙趁機一腳踹開大門,不顧一切地衝進了火場。
傅靳言也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倉庫裏堆放的廢棄貨物全都燃燒了起來,火光肆虐。
高溫炙烤得人的皮膚生疼,再加上到處都是濃煙,幾乎寸步難行。
傅靳言用西裝外套捂住口鼻,心急如焚地叫着蘇黎的名字,四處尋找她的蹤跡。
卻一直找不到她,也沒有聽到她的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