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歌有種預感,她轉過臉不看他道:“關於你的喜事不用與我說。”
穆元湛等着香蕊退出去關了門,他不把她的小脾氣放在心上走上前道:“我恢復獨身了。”
她雖預感到他可能說的事,但自己也沒想到,這句話的力量竟是讓她整個身子都隱隱一震。
他又接着道:“沈含玉被宗人府從玉牒上除了名,包括史書上也沒有我與她成過親的記載。”
沈雲歌疊在腿上的雙手暗暗收緊,低喃一聲:“那是你的事。”
他也不管她說什麼,看起來兩個人是在自說自話,又道:“謝沛蘭雖然給她一個側妃的名分,但並未入冊,我會盡快處理後院的那些人。”
“……”沈雲歌終於轉頭看他,眼眸裏沒有歡喜,看起來很平靜,但瞳仁深處有一絲做過決定的落寞,道:“穆元湛,我的餘生裏並沒有設想你的影子,所以,這些只你也個人歡喜就好了。”
“是因爲心裏有人?”他那古井無波的深眸緊盯着他。
“你!”沈雲歌一聽他提起巖康就莫名來氣。
他又正色道:“因爲這件事,我與自己的內心反覆拉扯過,現在終於可以不把他放在心上,即便你心裏放不下他,在心裏一個角落藏他一輩子,我也不會在意,所以這不是什麼問題!”
他的氣勢洶洶緊逼着她,讓她一寸寸後退,她倏地又把臉撇到一邊。
他緊追不捨又問:“怕步你母親的後塵?”
沈雲歌被逼得無處遁形,驀地從椅子上彈起身躲開他的身前,語氣很是不愉快,甚至有些惱怒道:“對!你說的沒錯,是因爲我母親的遭遇,因爲我的母親我不相信男人,所以不願意讓一個動了我心神的男人走近我的生活裏,這樣你滿意了吧?所以別再糾纏我了好嗎?”
她邊說邊像躲閻羅一樣站到他幾步之外,因爲心裏壓抑着的情緒被迫倒出,一張線條極其美的小臉都因激動泛起了暈紅,明妹如春日清泉一樣的雙眸幾乎漾出一點水波,桃紅的脣也因氣息不定抖動着。
這時穆元湛棱角分明的一張俊臉上卻堪堪浮現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驀地,他一步跨到她的面前一把便把她拉入了自己的懷裏,緊緊扣着她,深深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聲音沉沉道:“我就知道你對我是動了心的!”
沈雲歌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被他扣着竟沒再想要反抗,只怔怔地被他箍着。
他又道:“你若不放心我,怕我會變心,那讓師父給我下一劑藥,讓我只迷情於你,就只陪在你身邊好了,或是下一劑讓我失去男人能力的毒藥,只要我的餘生有你,我,什麼都可以接受。”
聽到他說瘋話,沈雲歌回過神,喃喃一聲:“神經病。”
他笑着鬆開她,低頭看她:“不過,那樣好像會委屈你。”
“砰!”沈雲歌踢他的腿,“銀賊!”
窗外香蕊捂嘴倒吸一口涼氣:王爺又幹什麼了?
耳房內也突然傳來一陣高聲,“我應該謝謝你救了雲歌,但她怎麼也是我生的女兒,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她,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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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彌留了!
在彌留前夕下了拿北靜王的聖旨。
穆元湛在宮外辦事,得到傳信匆匆來了太極殿。
賢德妃和二皇子迎上穆元湛,賢德妃神情惶惶道:“修遠,怎麼辦,皇上剛剛只睜開眼看了看,竟是果真認不得人了!”
穆元湛聞言心頭一揪,他沒應聲大步走到牀前,太武帝閉着眼,身形瘦的已經沒有幾分先前的風姿,穆元湛低喚了一聲:“父皇,父皇!”
兩聲後,枯瘦的人又緩緩睜開了眼皮,但也是只看了看便又閉上。
果真是已經彌留了,穆元湛心口疼,眼眶也泛紅,但除了難過外,還有事需要解決。
皇后僅僅是被廢爲庶人關進了冷宮,太子依舊是太子,一旦太武帝嚥氣,太子登基,這一切又恢復了原樣。
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那便是白做了,且太子登基,他,沈雲歌,沈伯庸,甚至賢德妃和純禧這些人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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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不得穆元湛悲傷,他倏地從龍榻邊起身,向外殿走,這時處理朝事的太子眼角掛着淚,幾乎是跑了進來,與穆元湛一碰面時,二人眼神一碰,瞳孔深處俱暗藏深意。
太子語氣微厲:“父皇危急,七皇弟此刻匆匆,這是欲往去何處?”
穆元湛冷眸沉沉:“屆時,皇兄自然會知曉。”
郭家兄弟被抓,太子現在可以說是折了翅膀,僅有的一部分老臣雖說是還在擁立他,但若是要他們去暗殺穆元湛是不可能的,穆元湛現在做什麼太子對他是無計可施,唯一的希望便是等着太武帝趕緊嚥氣。
他看着穆元湛的背影眼裏佈滿殺氣,轉頭往龍榻前走去,一旁還站着賢德妃、二皇子以及閆公公。
垂在廣袖下的食指慢慢緊縮,知道自己是抓不住什麼機會的,只能守在老父親身邊盯着他別再醒來下什麼聖旨。
能拿下太子的證據一個他害六皇子,一個是買通城外大牢的王三給沈伯庸下毒,害六皇子的證人只與郭定彪接洽指正郭定彪,郭定彪又將所有的罪推給皇后,表面看着已經是解不了的死結,但有一個豁口,在春花樓。
太僕寺當年被郭定彪收買許以高官厚祿的那人隨着郭定彪去過春花樓,這是這幾日穆元湛的意外收穫。
穆元湛已經好久沒有去過春花樓,先前他託付憐若盯着郭定彪,所能獲取的信息和證據都已經獲取得差不多了,唯一一個郭定彪從什麼人手裏獲得的害死他母妃的毒藥的證據竟是沒有一點眉目。
但是爲了不讓沈雲歌心裏有芥蒂,他母妃被害死的真相他可以慢慢嚴刑審問郭定彪或者從蒲麗國人那裏再尋線索,至於憐若,他已經給了她一大筆錢財作爲這些年的回報,算是與她結束了來往,她完全可以用那筆錢贖身,置地,就算不嫁人,也可以富足的獨自生活。
但就是與她斷清來往後的昨日,憐若讓城中的暗衛告訴穆元湛,讓他親自去春花樓見她,她要給他一個關於太子很重要的物件。
穆元湛此刻正是要去春花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