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霄聽到這話,就知道老夫人肯定是在醫院見到過蘇黎。
傅家人因為五年前的事情,都對蘇黎心懷怨憤。
當初以為她已經死了,也就算了。
如今知道她還活着,老夫人肯定不願意讓自己的孫子再跟她攪合在一起。
給易霄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將傅靳言受傷的真相告訴老夫人,只是道:“二少在郊區的工廠視察,沒想到廠房突然發生火災,他逃脫不及,被一根燃燒的木架子砸中了背部。”
老夫人冷眼盯着易霄半晌,開口:“你是靳言的手下,我沒有權利責備你。但是,如果下次你們再護主不利,讓他受到傷害,我就不會再看他的面子,讓你們這些無能的人追隨他。”
這些話說得有些重了,但易霄自認心中有愧,垂着頭一句反駁的話也沒說。
另一邊。
蘇黎看着老夫人離開後,又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平復了一下情緒。
然後就來到蘇文傑的病房外。
透過小窗,望着病牀上同樣還沒甦醒的蘇文傑,蘇黎不由得想起他的所作所為。
她再也沒辦法同情他。
僅存的,也只有那一點來自血脈的憐憫之心。
傍晚,林蘭遙帶來了警方那邊的消息。
“綁匪招供了,說是受一個外號叫霸爺的人的指使,實施了這起綁架案。”
蘇黎從來沒有聽說過霸爺這號人物,皺了皺眉:“這個霸爺是什麼來頭?”
“他是海城某個地下幫派的老大,據說十分神祕,那些綁匪也沒有見過他的真容。”
“另外,警方表示他們並沒有接到過楊菲雲的報案,而且——”
林蘭遙停頓了一下,臉色明顯難看起來:“警局裏,也沒有一個叫李楊的警官。”
也就是說,蘇黎見到的那兩個警察,是假冒的。
他們極有可能是綁匪的同夥。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對方會突然跟蘇黎失聯。
林蘭遙的臉色陰沉得厲害:“這不是一起簡單的綁架案,他們的目標,從頭到尾都是你。”
對方綁架蘇文傑,不過是為了將蘇黎引回海城。
假扮成警察,也是為了穩住她,讓她乖乖去送死。
蘇黎用力捏緊手指,只覺得渾身發冷。
她跟霸爺無冤無仇,對方沒有理由害她,很顯然,這背後還藏着一個真正的幕後黑手。
蘇黎才剛回國不久,除了跟蘇佳妮和裴子煊發生過矛盾,也沒得罪過別的什麼人。
到底是誰這麼恨她,要置她於死地?
難道,就是蘇佳妮和裴子煊?
但很快,蘇黎又否決了這個想法。
綁匪可是打算將蘇文傑一起燒死的。
蘇佳妮再怎麼恨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親爹也害死。
林蘭遙陪蘇黎吃完晚飯,就離開了。
蘇黎望着窗外蒼茫的暮色,只覺得身心疲憊。
這兩天,發生了很多倒黴的事情。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趙老爺子的手術做得非常成功。
想到這裏,蘇黎正打算打電話給鍾雅蘭,問問老爺子的病情如何了,就聽到有人敲門。
“請進。”
房門打開,易霄走了進來:“蘇小姐,二少爺醒了,想要見你。”
蘇黎握着手機的手指緊了緊,淡淡開口:“醒了就好,讓他好好休養,我就不過去了。”
易霄聞言,臉色立刻沉了下來,看着蘇黎的目光冰冷又失望。
傅二少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問蘇黎怎麼樣了。
他自己差點邁入鬼門關,卻還一心惦記着她。
而她甦醒後這麼久,都沒有去看過傅二少一眼。
這個女人的心,太硬了。
易霄又道:“蘇小姐,二少是為了救你才受的傷,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去探望他。”
蘇黎的心臟顫了顫,說話的語氣卻平靜如水:“我不是醫生,去了也沒用。你請回吧。”
易霄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人心都是肉長的,二少不顧自己的安危,連續兩次救你的性命,你卻對他不聞不問,不覺得做得很過分嗎?”
蘇黎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我沒有求他救我。”
易霄被她這話氣得不行:“你的意思是,二少救你還救錯了?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你今天必須去看他!”
易霄一把抓住蘇黎的手臂,強行將她拽出了病房。
蘇黎想過要反抗,但是,她不是易霄的對手。
她最終妥協了。
“你放開我,我自己走。”
易霄根本不理她。
直接將她拽到傅靳言的病房門口,打開房門,一把將她推了進去。
“二少爺,蘇小姐來了。”
說完這話,易霄便立刻關上了房門,像是生怕她跑了一般。
病房隨即陷入一片死寂,彷彿時間都凝固了。
蘇黎看向病牀上的人。
他輪廓深邃的面龐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細細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滲出,眉宇之間帶着隱忍的痛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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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傅靳言也正看着蘇黎,晦暗的眼眸彷彿危險的深海,彷彿要將她吸進去。
在他灼人的視線下,蘇黎垂下眼眸,率先開口。
“謝謝你救了我。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吧,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兩人互不相干。”
“不可能。”
傅靳言漆黑的眸子緊盯着蘇黎的臉,聲音沙啞得厲害。
聽得出來,他的嗓子也被濃煙嗆傷了。
蘇黎不想跟他爭辯。
可不可能,不是由他說了算的。
“好好休息,我走了。”
蘇黎轉身離開,傅靳言嘶啞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再給我一次機會。”
蘇黎腳步一頓:“再給你一次什麼機會?傷害我的機會嗎?”
傅靳言臉色微變,薄脣動了動,想要說什麼,蘇黎卻已經開口。
“傅靳言,你看窗外,一片漆黑,就像五年前我所過的生活。我好不容易才從那片黑暗裏逃出來,你覺得我還願意踏入進去嗎?”
蘇黎轉頭看着傅靳言,眼裏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總之,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以後就各自安好吧,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了。”
說完這句話,蘇黎不等傅靳言開口,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