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遼州城出了一件大事。
在遼州城三月末舉辦的鄉試中,居然出現了多份雷同試卷!
帝大怒,派遣刑部尚書,也就是如今的恆王與大理寺少卿夏明博前往遼州,將參與這一次鄉試的主考官、副考官統統押解回了金州,直接就投入了刑部大牢。
雖然這件事情牽扯到的是幾位考官與負責組織科舉鄉試的禮部,但是身爲遼州州令的夏寬,還是或多或少的受到了牽連。
蕭祈安雖然並沒有直接下令處罰他,但是也給他下了死命令——不管他用什麼方法,限他半月內查清這樁鄉試試卷雷同案。
若是查不出來……後果自負!
……
承乾宮。
夏韶寧捏着父親好不容易送進宮來的信,如今可謂坐立難安。
算起來,父親今年年底就該外放結束,回到金州城了。
而誰能想到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遼州城會出現這麼大的一件事情。
雖說父親在信上並沒有寫明這雷同試卷到底是如何個雷同法,但是只要仔細想一想就該明白,一場考試會出現多份雷同試卷,這很明顯就是有人舞弊了!而且最可怕的是……這有可能是多人舞弊!
想到這裏,夏韶寧忽然覺得整個後背都涼了起來。
“李順,你往長樂長公主府裏遞個話,就說本宮想見昱公子了,讓長公主今日若是有空,便帶着昱公子到承乾宮來坐一坐。”
蕭祈安登基以後,就給所有出嫁的公主加封了長公主。
長樂長公主與夏明博成親第二年就生了一個兒子,取名爲夏卓昱。今年已經四歲了,正是活潑可愛的年紀。
夏韶寧的二哥夏明博如今已經是大理寺少卿了,正好是他與恆王承辦了這件案子。只是夏韶寧如今已經是貴妃了,她定是不能再同從前一般遇見事情就直接回家去詢問的。
所以如今最折中的方法,就是讓長樂長公主帶着夏卓昱進宮來,藉着陪她聊天的由頭,好好問一問長公主是否瞭解這件案子背後的一些關鍵問題。
一個時辰後。
“貴妃娘娘!”蕭雲薇一接到宮裏傳來的消息,就知道夏韶寧是因爲什麼來尋她的。她略略整理了一下思緒,就帶着夏卓昱進宮了。
“蕙心,你帶着昱公子去偏殿同六皇子玩一會兒。”
眼見着蕭雲薇入了殿來,夏韶寧忙對着殿內伺候的人揮了揮手,宮人們便都退了下去。
“雲薇,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如今殿內已經沒了外人,夏韶寧面對着蕭雲薇,這會兒的臉色才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
“娘娘您放心。”看着夏韶寧這般樣子,蕭雲薇忙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昨日相公下值回府,偷偷同我說了,這件事情與公爹沒有關係。怕是……與國子監有些關係。”
“國子監?”聽得蕭雲薇的話,夏韶寧愣了一會兒,隨即道,“科舉之事不是由禮部和地方各州舉辦的嗎?怎麼還會牽扯到國子監呢?”
“由誰舉辦是一回事兒,而舉辦的人有何背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蕭雲薇靠近了夏韶寧一點兒,隨即壓低聲音道,“那個主考官,曾經是何才人父親的學生。而何才人的父親雖然官職不高,但也是個四門博士,教出的學生沒有一百那也有八十了。”
“還有,我私下打聽過了,這何才人的父親一直都同許昭容的父親關係密切。兩人雖如今官職不同,但是因爲同住金州城,兩家人平日裏走得很近。”
夏韶寧壓根沒想到,這一樁鄉試舞弊案,居然還牽扯到了後宮裏的兩位宮妃。一時之間倒是愣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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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消息可靠嗎?聖上……知道了嗎?”
沉默了好一會兒,夏韶寧這才緩緩開口問道。
“整個大容,哪兒有皇兄不知道的事兒?連我都知道的事情,皇兄肯定早就知道了。”蕭雲薇低聲道。
“聖上早就知道了麼……”這會兒的夏韶寧,腦海中一直反反覆覆地迴盪着剛剛蕭雲薇同自己說的事情。
許昭容……何才人……,她細細咀嚼着這兩個人的名字,忽然就感覺茅塞頓開!
“我就說聖上前段時間爲何好端端的沒有任何預兆就開始寵幸這兩人,原來聖上早就知道這兩人的母家有問題!”
“他這般做,就是爲了給這兩人的母家設個障眼法,讓他們放鬆警惕!”
想到這裏,夏韶寧這纔打心底裏對蕭祈安佩服起來。
這個男人爲了查案子,居然不惜出賣自己的“色相”。一個皇帝當到這個份上,也真的是很難得了。
蕭雲薇一開始不明白夏韶寧在說什麼,於是夏韶寧便將前段時間後宮裏發生的一些變化一五一十地講給了她聽。
聽到最後,連蕭雲薇也不禁對這蕭祈安豎起了大拇指。
“皇兄當初還未登基的時候,在都察院辦案就是這個。”蕭雲薇繼續將大拇指豎了起來。
“如今當上了皇帝,還能有這般縝密的思維,我當真佩服他。”
“不管怎麼說,只要這件事情不要牽扯到父親,牽扯到夏家,我就放心了。”
知道了裏頭具體的事情,此時的夏韶寧才覺得全身都放鬆了下來。
“娘娘別急,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或許是皇兄在給公爹製造的升官契機呢!”蕭雲薇看了夏韶寧一眼,面上的表情有些神祕莫測。
夏韶寧也不是個蠢人,聽得蕭雲薇提起這個,她瞬間也就明白了過來。
她還記得當初蕭祈安讓夏寬外放的時候,就同夏韶寧說過,等到夏寬外放回金州以後,他想把夏寬放到一個很重要的位置。
這次的遼州科舉舞弊案,其實完全不需要夏寬參與,蕭祈安也能查明這件案子,但是他還是把這個所謂的“壓力”給到了夏寬。
細細想來,這未必不是蕭祈安在給夏寬機會。
同樣的,或許也是在給他這個登基還不到三載的新帝王,一個慢慢給朝堂重新洗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