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住的少年郎惱羞成怒,他對着陸乘淵淬了一口,恨不得立刻衝過去將他給結果了,可偏偏自己的手腳都被人束縛住了,還被人狠狠地踩在腳下,動彈不得。
少年郎怒罵道:“閹狗,就是你這樣的人當權執政,纔會降來天罰!若不是你,我們的家鄉又怎麼會被大水給沖走,我們又怎麼會失去如此多的親人?!”
另一個被按在地上的少年郎也是咆哮道:“就是,我們一家就靠着莊稼喫飯,可如今莊稼都被雨水泡了,我爹我娘整日地在莊稼地裏往外面舀水,遍地都是污泥!”
“這樣下去,到了秋天,哪裏能有糧食喫?!”
“只要你死了,天下就太平了,老天爺也不會降下天罰,這多日大雨的天氣也能有所改善!”
陸乘淵冷着一張臉,低垂着眼簾看着那幾個血氣方剛,滿口污言穢語的少年郎。
他緩緩開口:“天降大雨,引發洪水,你們不想着如何將洪水引流,解決這洪澇的問題,反而被人利用來刺殺本督主。”
“愚蠢至極。”
“你方纔說你父母整日在莊稼地裏往外面舀水,你怎麼不幫忙呢?”
“還有你,既然莊稼都被雨水泡了,你更應該到別處去找些活計做,換些米糧來給家中的人果腹。”
“先前埕州潁州那邊有幼童失蹤案,也有人說是老天爺降下了天罰,後來,本督主去查探,是當地的官員監守自盜,幼童失蹤根本就不是什麼老天爺降下了天罰,而是有人在作亂。”
“所以說,天罰根本就不可信。”
幾個少年郎被陸乘淵懟的說不出話來,他們先前的確沒有細想,只聽好多人都說這天災是因爲間臣宦官當道纔會如此。
身邊又有人舉着刀劍說要一起去刺殺陸乘淵,他們幾個人也就跟着一起了。
陸乘淵說:“你們看看周圍,攛掇着你們來殺我的人,可在這四周?你們是被人利用了。”
幾個少年郎四處看了看,刺客裏頭全都是自己人,沒有看到當時攛掇着要一起刺殺陸乘淵的人,頓覺自己被騙了。
懊悔、羞愧的情緒在心中不斷地翻涌,幾個少年郎都是覺得十分的沒面子。
陸乘淵繼續說:“你們來刺殺本督主的這功夫,都能救下多少遭遇洪水而房屋被毀的百姓了?”
“就算是我死了,這洪水也不會消退,最重要的是要用有效的抗洪排澇的方式,解決眼下的困境。”
幾個少年郎的氣焰頓時消散了不少,被陸乘淵教訓的說不出話來,卻又不知該做些什麼。
陸乘淵擡手示意霄徹將幾人放了:“正好我們缺人手,把他們帶去幫助發放救災糧,疏散被困的百姓。”
“還有,如今各處都在修建溝渠和堤壩,你們若是真想要爲父母做些什麼,爲百姓做些什麼,就多號召些勇猛有力的男兒去幫着修建溝渠,也算是爲百姓們做些善事。”
“你們以後做事情也要長長腦子,別聽了旁人的話就信以爲真,被別人利用了還不自知。”
霄徹帶着幾個蔫頭耷腦地人離開了屋子,將幾人帶去了修建河堤的工長那裏。
陸乘淵捂着自己被劍所傷的腹部,吩咐金釗:“帶夫人離開這裏,找一個隱蔽的地方。
既然這些刺客能夠找到他落腳的地方來刺殺他,這個地方已經不安全了,他要帶着其餘的人儘快撤離這裏纔是。
……
宋曦希很快收拾好了衣物之後,坐上馬車和金釗去了隱祕的巷子。
她知道陸乘淵身邊有靠譜的郎中給他包紮傷口,自己留在那裏反倒是會拖累他,不如聽陸乘淵的安排。
折騰了一晚上,宋曦希到了小巷子裏的一間小木屋之後,一開始還有些睡不着,可她實在是太累了,緩緩地閉上眼睛之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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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宋曦希是被外面的公雞打鳴的聲音給吵醒的。
在巷子裏,宋曦希聽鄰居的幾個婦人正聚在一起說話,她豎起耳朵聽着,幾人正談論着鹽的問題。
其中一個婦人像是往嘴巴里面放了一筷子菜,隨後嫌棄的聲音傳了出來:“唉,你家裏這菜也太淡了,還有這鹹菜醃菜,若是不多放些鹽,可是要壞掉的,這醃菜和鹹菜你若是不多放些鹽,根本就做不成!”
另一個婦人說道:“哎呦,我的好姐姐,你以爲我不想多放些鹽啊,可是如今這鹽多貴啊!”
說着,幾人就說起了在哪裏買的鹽便宜,在哪裏買的鹽最貴,而宋曦希也在心中將這幾個地方記了下來,回到屋中之後,將這幾個地方寫在了紙上。
從方纔那幾個婦人談論的話中,宋曦希聽出來這幾處鹽的價格相差很多,若是鹽的質量都一樣,肯定是在這鹽引上有問題。
……
晌午,有人送來了菜餚。
鮮美的清蒸魚、清炒青菜、蒸羊羔、香甜軟糯的桂花糕、和一瓶爽口開胃的酸梅湯。
宋曦希自從昨晚被送過來之後,一直都沒有瞧見陸乘淵,不由地心中有些擔憂,她問霄徹:“督主怎麼樣了?”
霄徹頷首:“督主一切都好。”
宋曦希點點頭:“我住在這裏可以蒐集些情報,讓督主放心,不必擔心我,還有,你派人告訴督主,就說除了洪澇災害之外,這裏的官員還在販賣鹽引,每賣一次鹽引,這些官員就能賺不少錢。”
“百姓們的日子過的也就越來越困難,這是我記錄下來的幾個地方,其中,鹽賣的最便宜的幾個地方我都圈出來了,你們可以先去跟蹤調查這幾個地方,說不定能把幕後之人揪出來。”
宋曦希將她先前寫好的字條遞給霄徹,霄徹將字條揣進了懷裏。
宋曦希繼續囑咐:“上次的刺客,除了天怒降下天罰的謠言之外,以後也要小心這些官員派來的刺客。”
霄徹應了一聲後離開了巷子。
……
晚上,宋曦希聽到門口有動靜,她從枕頭下面摸出一把匕首來,拿在手裏慢慢地往門口走。
忽而,房門被人打開,耳邊傳來男人低啞的嗓音:“是我。”